牆壁
日·田村英和
推倒了書架,從辭典到連環畫,我逐頁翻找也沒找到,所有抽屜一個不落地翻個底兒朝天也沒找到,把所有衣服的所有縫隙都翻遍了也沒找到,最後我掀開草墊子查找了地板下麵,爬進天棚裏查找了柵頂還是沒找到。我絕望地瞅著牆壁。瞅著瞅著我猛然想起來了,沒錯,是牆壁。
我欣喜若狂,從小倉房裏拿來鑿子和錘子,順著牆邊我開始砸牆。沒錯,5年前,我怕忘記了才把時間和地點寫在略微有些髒了的舊牆板上。而這髒了的舊牆板已被新牆板掩蓋住了。
母親從正房裏走出來,像看一個狂人似的瞅著我,但我來不及做任何解釋了。如果我沒記錯,約會就在今天,時間是下午一點。隻是我怎麼記不起相會的地點在哪兒了。
5年前,我和她雙雙陷入情網。後來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分手了。當時我們都是學生,沒有勇氣也沒有經濟基礎能使愛情維持下去。
“5年後,如果我們都沒有變化,我們再見麵吧。”
她說著任性地把目光轉向一邊。她那白皙的脖頸兒至今還印在我的眼裏。
分手那一年的歲末,我給她寄過一封信,但沒有回音。據說她們全家因父親調動工作都搬了,後來我一直不知她的去向。
幾年來我以一種平和的心態走了過來。和她分手的第四年我就職了,盡管不是什麼大公司。轉過年,不知什麼緣故我開始惦記她了。大概是命裏注定吧。我越來越感到難舍戀慕之情。與她相見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我的激情也越來越高漲。
麵對白色的牆壁,我掄起錘子不停地砸,終於發現了舊牆壁上我寫下的文字:“T公園裏的藤蘿架下麵。”
我大聲讀了三遍,便像隻兔子一般地跑了出去。母親驚訝地急忙後退為我讓路。我急速穿過小巷,我想乘電車是來不及了,應該打車去。
到達公園門口時已經1點過幾分了。隔著車窗凝眸注視著公園裏藤蘿架下麵的長凳子,我的心情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擔心。
在!她在那兒!我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飛步朝公園跑去。沒跑出幾步我又停了下來。
怎麼搞的,那……
她是在那兒。那線條勻稱的肩膀,那白皙的脖頸兒,我多麼熟悉啊。可是,與她並坐在一起的,不!簡直是貼在一起的男人是幹什麼的?你看她和他那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平常的朋友,或者是親戚、兄妹間的那種關係。你看那男人有意裝出一副嚴肅的麵孔,卻又時而向她投去似乎很心痛似的目光。
我鼓足了勇氣走上前去。我不想眼看著失去了我一生中惟一的一次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