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一枚燭火劃過，點亮了原本昏暗的小屋。
說話的是一個白衣男子，他二十餘歲的年紀，修眉俊目，飄飄然恍若謫仙。
黑衣人摘下麵罩，沒有選擇回答對方的疑惑，而是抿了抿唇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一旁平躺在床上的程雨喬身旁，他低下頭來看著少女昏迷中的嬌顏，驀地轉過頭去，冷冷道：“——殺了她。”
白衣男子的眼中透出一絲驚愕，隨即他上下打量了眼前沉默不語的人一番，失聲笑道：“公子，雲衫從來隻救人，何曾殺過人？”
黑衣人走到他身邊，伸出右手搭上他的肩膀，緩緩道：“她已經見過我的臉，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允許她活在這個世上。”
雲衫轉身，給了對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公子，雲衫冒昧。鬥膽問一句——公子武藝比在下高出十倍不止，為何不自己動手殺了這女子，還要一番勞心將她送來雲衫處醫治她的肩疾和腿疾？”
黑衣男子沉默許久，方才冷聲說道：“這與你無關.”
“既然如此……雲衫有一兩全其美之計，不知公子可否成全？”雲衫開口道，“我將這名女子帶回雲隱居，從此以後她就是雲隱門下之人，公子也再不用憂慮是否要殺她的問題了。”
“醫中聖手的你，居然想要收一個女弟子——而且還是毫不相幹的女弟子——？你該不是隻為救她的命吧？”黑衣男子冷笑一聲。
“自然不是。”雲衫道，“這位姑娘的麵容頗似我兩年前失蹤的師妹雲袖。雲衫一生孑然，所牽掛的除卻終南山中諸事，也就隻有我那師妹了——”
“——公子連日來四處搜尋商君下落，將心比心，自然也能知道雲衫心中所念。若此時有一個相貌極似商君之人在此，公子怕也會想盡辦法護他周全吧？”
一聲輕笑之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麵對麵的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床榻上“昏迷”的程雨喬微微亦握緊了粉拳。
“有多相似？”
“宛若雙生並蒂。”雲衫自嘲般地笑了笑，“若非此女容貌要比我師妹年幼許多，雲衫恐怕早已認錯。”
“哦？”黑衣男子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玩味，“還有這等趣事。”
“是。”雲衫應聲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今日雲衫一見此女，仿若重見師妹。輞川多年來盡忠於終南山，雲衫不過這一個要求，望公子成全。”
在程雨喬心中將一直悶聲不語的黑衣男子用圈圈詛咒了無數遍之後，他那冰冷的聲音再次在空氣中響起：
“諾。”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諾”這個字所帶來的含義，肩膀又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一時間萬物聲寂，她再度昏死了過去。
光影交疊，程雨喬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髒亂的巷子裏，眼前是一個倒在血泊中、滿身是傷的少年和一個提著燈籠蹲在他麵前的小女孩。
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一身黑衣，倒下的地方還有一個摔碎了的麵具，一雙桃花眼半睜半閉，嘴角還在不斷地滲血。不過，跟他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劍傷比起來，他的一張俊臉上的傷勢實在是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