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有一天,許禦史的父親許尚書設筵招待賓客,劉崐也在座。酒至半酣時,劉崐想起來被免職的事,怒上心來,大罵禦史,又嚴厲詰責尚書縱子胡作非為。禦史又慚又怕,正想悄悄溜走,劉崐站起來,抓住他就打,並用菜碗照臉上砸去,菜湯汙及衣服。眾人極力相勸,這才罷休。

後來,慈禧太後知道了這件事,她發現劉崐並無不忠,又讓他官複原職。

當時,有人寫副對聯記此事:

許禦史為國忘親,捐歸黨籍

劉侍郎因禍得福,打複原官

“忘親”,指許禦史連累父親遭辱罵。“黨籍”,指黨人名籍,源於北宋年間的“黨籍碑”。宋哲宗初年,司馬光為相,廢除神宗熙寧、元豐年間王安石的新法,恢複舊製。紹聖初年,章惇任宰相,又恢複新製,斥司馬光為奸黨,貶逐出朝。徽宗崇寧初年,蔡京為相,完全恢複紹聖之法,並在端禮門立碑,書司馬光等三百餘人罪狀,稱“黨人碑”,又稱“黨籍碑”。而後來,黨人的子孫往往以先祖名列此碑為榮。“打複原官”,指劉崐打了許禦史一頓,終於引起慈禧太後注意,這才得以官複原職。

事情本來有趣,對聯主要為紀實。

瑞氣千重,張公百忍

清末山東濰縣人張兆棟,字伯隆,號友山,道光年間進士,曆官主事、鳳翔知府、廣東巡撫、福建巡撫等。同治年間,他在廣東巡撫任上時,兩廣總督為瑞麟。瑞麟號清泉,滿洲正藍旗人,姓葉赫那拉氏,官至文華殿大學士。二人的關係有些緊張,張兆棟遇事常受瑞麟節製,而又無可奈何,於是感到鬱鬱不得誌。

廣東有人為他二位寫了副長聯:

瑞氣千重,且看他立在王者旁邊,頭戴三梁冠、身穿四叉袍,威赫赫十載權,呈嗟麟兮,河清奚俟

張公百忍,可憐爾屈成弓兒模樣,睜開半雙眼、蹺起一隻腳,顫巍巍幾聲長歎,為之兆也,棟折難支

這是一副析字、嵌字巧聯。

上聯除了嵌“瑞”、“麟”、“清”之外,又巧析“瑞”字為“王”和“”(“專”的異體字),更為奇巧的是將“”中上麵的“山”形容為“三梁冠”(冠名,古代公侯所服)、下麵的“而”形容為“四叉袍”。“十載”,指瑞麟在廣東任職長達十年。

下聯除了嵌“張”、“兆”、“棟”以外,又巧析“張”字為“弓”(屈成弓兒模樣)字和“長”(幾聲長歎)字,最奇妙的是將“”(“長”的繁體字)字的上半部形容為睜開的“半雙眼”(目)、下半部形容為蹺起的“一隻腳”。“張公百忍”,典出《舊唐書·孝友傳·張公藝》:唐代惲州壽張(舊縣名,撤並入山東陽穀縣和河南省範縣)人張公藝,九代同居。唐高宗祀泰山路過壽張,到他家中,問他是如何治家的。張公藝讓人拿來紙筆,寫出百餘個“忍”字。

對聯嵌字順暢,析字巧妙,尤其能分別合乎二人的身份,如以“頭戴三梁冠”、“威赫赫十載權”寫瑞麟,以“張公百忍”、“可憐爾屈成弓兒模樣”、“顫巍巍幾聲長歎”寫張兆棟,無不活靈活現,如漫畫一般。不得不佩服聯作者獨具之匠心和高超之手法。

“鈞培大不栽培”

清代鎮遠人譚鈞培,字賓寅,一字次初,同治年間進士,曆官編修、禦史、常州知府、江蘇巡撫。

光緒年間,他曾監臨江南鄉試,令考生自帶考具。點名時,眾考生認為這有違舊章,起而喧噪。

有人作一副諧趣聯:

二百年擅改王章,初次毫無倫次

數萬人自持考具,鈞培大不栽培

上聯嵌其字“次初”而倒置為“初次”,以譏其“毫無倫次”;下聯嵌其名,“鈞培”,又指責他本該栽培人才卻“大不栽培”。嵌名、嵌字巧妙,而語言又頗尖銳。

兩親王與兩同

清代光緒年間,恭親王奕訁斤剛死,德國亨利親王來華;恰巧光緒帝師傅翁同罷相,而貴州麻哈人夏同成為新科狀元。

某人以此為題寫了副對聯:

恭親王去,德親王來,見新鬼應思故鬼

夏同興,翁同敗,願貴人莫學常人

上聯“新鬼”,指德國“鬼子”亨利親王;“故鬼”當然是已死的的奕訁斤。下聯也巧在兩個同名的人,即春風得意的“貴(州)人”夏同、迫於慈禧太後壓力而被罷免的“常(熟)人”翁同(鹹豐年間狀元)。

兩個“親王”、一對“同”,當是偶然巧合,恰被聯作者抓住其中妙處。一“新”一“故”、一“興”一“敗”的對比,揭示出了封建專製下宦海的浮沉境遇。聯語讀來充滿諧趣,實則是對危急局勢的關注。

當時,還有一副巧聯:

翁同、夏同,常熟麻哈兩同,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舊修撰、新修撰,丙辰戊戌二修撰,彼歸則出,彼出則歸

“倒掛老中堂”

清末光緒年間,協辦大學士榮慶兼任新設立的學部尚書。其下屬有左丞喬樹、高樹兩位禦史。

有人以他們幾位的名字戲撰一聯:

禿子並吞雙禦史

黻翁倒掛老中堂

上聯是說喬樹一人占了兩位禦史的名字樹、,故稱“並吞”;下聯說孟慶榮的名字“慶榮”恰巧是“榮慶”名字的倒置,故曰“倒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