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1 / 3)

遺憾

一日,與一婦產科醫生閑聊,醫生語出驚人:“我幹的工作,是個遺憾的職業;麵對病人及其家屬,我常常感到遺憾。”

我不明白這位醫生的意思。人說藝術為遺憾之美,搞藝術的是遺憾的職業。演藝再爐火純青,事後也總會回憶起哪一點演得不到位,應該這樣演而不那樣演,如果再演一次,肯定比上一次演得好。我寫文章,也常在發表後遺憾某個詞句用得不準。但救死扶傷怎能和藝術家相比?我有些疑惑。

醫生向我例舉,一年前,120急救車接來一位產後大出血病人,她組織人員全力搶救,但產婦終因出血過多而停止呼吸。她既感遺憾又覺慚愧,很想自己是不是搶救方案不當?不久,又一位產後出血患者被送來,醫生囑迅速抬入手術室,雙路輸液輸血,剖腹止血搶救。終於把產婦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

醫生繼續向我解釋,麵對垂危者,因為自己的精心救治而使病人起死回生,就好像藝術家創作了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感到欣慰自豪,病人感謝感激,自個兒也樂在其中;遺憾的是,再高明的醫生,也有回天無術的時候,有些重病患者,雖竭盡全力予以施救,亦活不過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然而,麵對因失去親人而悲痛欲絕的家屬,醫生又總感到遺憾:病人年紀輕輕,有這麼多親人愛著她,真不該離開人世的。這種不該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我們的搶救是否是最佳方案?換一種方法又會怎樣?如果感覺救治措施確是最佳的,倒也沒什麼可討愧,如有明顯救治不當,盡管家屬並不知曉,這種遺憾也將會伴隨一生。因為這種遺憾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我終於明白了醫生表述的意思,禁不住對她肅然起敬。怪不得不少人向我介紹她服務態度好,技術精湛,原因恐怕就在於她的遺憾意識。這是一種超乎職業道德、職業操守之上的精神追求。人生的曆程中,有很多追悔莫及的遺憾,夢想破滅,有情人不能成為眷屬,事業如是,愛情如是。然而,能從日常工作中去體味人生、感悟遺憾的,少之又少。如這位醫生,心存憂患,身背遺憾,反思過錯,修正自我,提高醫術,從而減少遺憾,這是一顆多麼高貴的靈魂。

人缺少遺憾就趨於麻木了,顯得平庸了。很多事情越是接近成功而沒有成功,我們就會越加感到遺憾,所謂的功敗垂成,功虧一簣是也。由此,留給人的創傷也愈加刻骨銘心。遺憾雖蘊含無奈的惋惜,但更多是失意的企盼。遺憾不是絆腳石,是鋪路石,它催人奮進,教人自省。

從工作中多尋求遺憾,感受遺憾吧!那樣你的工作會有成就的,你的事業會有收獲的,你的人生會很精彩的。

寬容

我有一友,快人快語,整日笑語盈盈,從未見其有什麼煩心事,活得很為瀟灑。我感歎,我羨慕,討問秘訣,曰:“感恩生活,遇事寬容、包容。”我笑著斥之:“屁話,這道理誰不懂?!”

近段時間忽然不見了他的蹤影。電話聯係,他言說出了點麻煩,究其何因,卻不說。我有些“幸災樂禍”,心想,你也有不如意的時候?!

幾天後,友終於來了。原以為憔悴哪堪,不料仍是春風拂麵,燦然依舊。我驚問:“你不說出事了嗎?看樣子怎麼不像?”

“像則何如?”友反詰。

朋友向我敘述,他喂有一隻京巴狗,惹人喜愛;一日,京巴尾隨主人開門竄躍至巷內撒歡,鄰居八十有六的老太太正拄拐趨行,看狗跑來,吃了一嚇,趔趄倒下,再不能站立起來。朋友遂急忙把老人送至醫院檢查,不料竟是股骨骨折。老太太的兒女趕至醫院,聽老太太介紹後,雖未訛詐之意,卻有推責之心。朋友妻子及家人忿忿不平:老人體弱,神經過敏,見狗怯怕,未經碰撞而骨折,譬如走在大街上不慎跌倒,豈怨得過往車輛?然鄰家亦有糾纏不休者,口詞嚴厲,意欲訴諸公堂;原本兩家好鄰,由此劍拔弩張。朋友再三考慮,如果處理不妥,勞心費神不說,兩家近鄰,日日相見,仇人一般,豈不尷尬,難有寧日。自家經濟狀況好於鄰家,老母過世又早,何妨全當孝敬老母,全當資助老人安度晚年?!於是慷慨把老人住院期間的費用包攬下來。人皆有情,鄰家看朋友如此大度,心甚感激,老人出院後,兩家關係更為親密。

“千裏赴京隻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朋友朗聲笑道。

我對朋友陡生敬意,也約略明白和理解了他所言秘訣的深層含義。退讓一步,天高地闊,錢財上受些損失,心情上會好許多。這事若放在別人身上,不少人恐怕是惜乎金錢,非要爭個是非曲直不可。這也就是很多人不能寬容和包容,活得很累的原因。

主動出擊

1993年夏,因諸多原因,我想跳槽去市裏。然我人微言輕,既沒掌權的親戚,更無有錢的朋友,心裏亂作一團,整日焦躁不安,聞聽市人才交流中心舉辦人才交流,令我欣喜若狂,懷揣100多篇公開發表的詩文、新聞,乘車而去。

到後得知,說是人才交流,實為大中專畢業生供需見麵。目的在於安排剛剛畢業的大中專畢業生。

但既然來了,便不能輕言放棄。我想,是騾子是馬遛遛吧。

交流地點工人文化宮院內,幾十塊招聘廣告牌斜立兩邊,花花綠綠的字體灼人眼目,每塊招牌前擁著一張張青春的臉龐,和他們比,我這張臉胡子拉碴,蒼老許多。我已有10年工齡,而他們都充滿著蓬勃的朝氣。我一一觀看,尋找適宜的單位,遺憾遍覽,文秘一職寥寥可數。我在心裏摁了幾摁,覺得相比之下,中原公司還算是一家效益不錯的企業,就駐足下來。

一位漂亮小姐坐在招聘桌後,示意我登記。登記簿上已填滿十幾張,百多人都想來該公司供職。我一翻看頗為汗顏,其間學曆多為本科,不少還是重點院校,專科者屈指可數,中專的幾乎沒有。而我卻是中專畢業。我捏筆在手,不敢填寫,心虛地說明個人情況,打問是否符合條件,並把作品複印件掏出讓小姐看。小姐隨便一翻,臉神莫測高深,言說,按要求我們招大專以上畢業的,你這情況,得老總定。我問:你們老總在哪裏?小姐說:老總明天上午來定人。我心裏忐忑無底,覺得自己不符合條件,希望不大,但又想既然來了,總該與老總見見麵吧。

我找了家旅館住下,翌早,來到文化宮,隻見招聘桌前人山人海,應聘者都用期盼的眼神等待著老總的到來。該是怎樣的麵試場景呢?我,包括所有的求職者都是一團迷霧,一臉迷茫。10時許,身材矮小卻氣度不凡的老總在兩名員工的陪伴下如期而至,人們海潮般湧上去,嘈雜聲一片。老總未和任何人打招呼,一臉趾高氣昂的樣子,分開眾人,徑直到招聘桌前,一頁頁翻開登記簿閱覽,有選擇性地劃了幾個圓圈,吩咐招聘小姐通知被劃中者前往報到,之後在人們的簇擁下又乘車疾去。劃中者是些什麼人呢?原來都是重點院校的畢業生。所謂的招聘不看真才實學,而是重在名牌。這多少有些荒唐,但主動權在人家手裏,別人又奈之何?

那一刻,我情緒沮喪。大遠來一趟,名也未報,連句話也夠不著與老總說,就這麼走,實在心有不甘。同時對老總的這種招聘形式心生責怨:一個蒸蒸日上的企業,豈能隻重文憑,不重才幹?莫不是老總沒時間組織一次規範的麵試?論文字水平,憑我多年的磨練,應該說不比初出校門者差,既然來了,就該直接見見老總才好。然而,看老總居高臨下、不苟言笑的姿態,我實在又有些膽怯,但又想任憑公司有多高的門檻,老總有多麼盛氣,我尚不是他的員工,也用不著卑躬屈膝,大不了看不上走人。我心一橫:找老總去。

一路問詢,登上8層樓,敲開老總辦公室的門,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情,把作品複印件遞過去,申明自己的情況,表示願到貴公司供職。老總並未對我的冒昧表示不悅,他先是靜靜地聽我介紹情況,接著翻看我的作品。說是翻閱,速度之快實是瀏覽。之後,老總沉思片刻,身隨老板椅轉了大半周,慨然說:“明天你就上班吧!來後,要努力把公司的宣傳搞上去!”

想不到事情進展如此順利。也多虧了當時心一橫,莽莽撞撞找老總。仔細想想,人生很多的轉機都是靠勇氣取得。有句名言:隻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隻要不自卑,不自棄,戰勝自我,才能爭取主動,把握明天。天上不會掉下金蘋果,在人生的奮鬥曆程中,要攻破堡壘,達到目標,取得成功,必須義無返顧,主動出擊。否則,隻會貽誤良機,坐而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