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個郡的郡守走馬上任,已然秋風飄然之時。
大多數的花已經失去了昔日的風采,花開花落總有它穩定的自然規律。晚秋的天清澈明淨,像一望無際的碧海,籠罩著無情的大地。鹹陽城內桂花的香氣,遠遠飄來,一陣透心涼的風兒吹過,深秋,帶著晶瑩的露珠來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那霓裳漸漸適應了鐵血時代的冷酷無情。在經曆了戰場的血流成河馬裹屍還後,逐漸的領悟到,想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隻有堅強起來。因為她知道,若是不堅強,沒有人會憐惜你的軟弱。
天冷了,遠在九原的蘇兒有沒有添衣服呢?那裏人煙稀薄,氣候幹燥,有沒有水土不服皮膚不適呢?從小沒有受過苦的蘇兒,能否適應軍中的生活,還有那寂寞孤獨的日日夜夜呢?
這個時候,她想起來那個愛臉紅的大男孩蒙恬。盡管這個所謂的“男孩”已不年輕,但想起他臉紅的樣子,那霓裳就發自內心的苦笑。一晃數年,不知你過的是否安詳。
在剛剛過去的一個晚上,李斯在那霓裳這裏和她談論著秦國發展方向的各種藍本。在那霓裳的心中,父親的鞠躬盡瘁無可厚非,而那些載入史冊的方針也一次又一次的敲打著她的內心。她知道,這些都是對中國兩千餘年的曆史起至關重要作用的決策。
而這個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就在和這個人談古論今。
看著李斯侃侃而談後,那霓裳補充說:“父親,您說的統一度量衡非常重要,這是現在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天下標準不一,百姓之中公平不在,這是關係到民生問題的重大問題。”
“是啊,裳兒。為父深慮過。”李斯感慨的說,“當年我在楚國上蔡做糧倉小吏時就見過,一鬥米,楚國一個標準,他國一個標準。發糧時,很費一番頭腦,他們各自拿著各國的稱,非要說我給的少,怎麼解釋都沒用。”
“父親,勢在必行,放心去做吧!”
李斯拉著她的手說:“裳兒,有你在為父身後,我心裏很踏實。車同軌,書同文陛下已同意執行,我今日來,也是陛下的授意,來征求你的意見。”
“哼!”那霓裳嗤之以鼻的說,“用到我的時候就來找我,不用我時,想把我扔哪扔哪,我就那麼下賤啊。”
“裳兒不可胡說!”李斯緊張的向窗外看了看,“你知道嗎?陛下對你很有意,為父不明白,你為何總是拒之千裏之外呢?你到底在想什麼?”
那霓裳低著頭,沒有做聲。
李斯看著滿臉心事的那霓裳繼續說:“為父入秦二十年,從未見過皇上如此溫柔的眼神,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真可謂俠骨柔情。”
“父親,你今日來不是來為陛下做說客的吧?”那霓裳歪著頭半開玩笑的說。
李斯並沒有介意,語重心長的說:“裳兒,你的事情為父過問不了,隻是我覺得你真的應該試著對皇上好些,怎麼說你也是他名義上的皇妃,不要總對他愛理不理。你好自為之啊,為父走了。”
那霓裳想著昨夜李斯的話,坐在窗前思緒萬千。她心裏所想,對於父親所問,自己都不知如何開口。如果說了,會不會把年邁的父親給嚇著呢?
看著窗外凋零的落葉,她想,難道真的要隨波逐流嗎?
不,我一定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於是,那霓裳開始實踐心中的謀劃。
例行的早朝,讓所有的文武大臣苦不堪言。特別是曾經在六國做官被聘請來秦的人們,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眼前的這個皇帝有多麼變態。
勤政,是一個皇帝千古留名的底線。而嬴政,則是極其標準的履行了千古一帝的諾言。
按現在的時間,剛剛淩晨四點,滿朝文武齊聚鹹陽宮門前。天氣已然深秋,淒寒黑暗,讓人不敢相信,他們這是去上班。
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嬴政已經坐在皇位上等候多時了。
趙高的一聲高喊,尖尖的刺耳之聲在黑暗中傳送,文武大臣才依次排隊進殿。
威嚴大殿燈火通明,君臣各安其位,嬴政一聲皇袍,頭戴皇帝之冕,端坐在大殿中央。文臣一行,武將一列,今日廟堂,又將有大事相商。
嬴政開口,那聲音一改往日低沉,似乎還帶著一絲興奮:“昨日,丞相先後頒布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這一點,很得人心,相信詔書頒布後,天下百姓的反應各位臣工也看見了。”
“臣等恭賀!”
“不不不,不是朕的功勞,你們應該向丞相恭賀,這全是丞相的滿腹經綸在幫朕治理天下。”
“丞相乃大秦之棟梁!”
“各位同僚過獎,老夫隻是在做分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