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J哭了。
“我要怎樣做,你才能喜歡我?看多我一眼?”他的淚水布滿整張精致的小臉。
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讓人察覺,他其實也不過是個24、5歲的孩子罷了。
“我那麼害怕醫院,為了你,我一次又一次地去了。我怕開口說話,可是你想我說話,我便學著去說了。我想留在你身邊,你要我去別人公司幫忙,我也就去了。我隻是因為愛你,我想你開心……”
沈婉別過了眼,一臉不忍:“小J,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哪怕能看多你一眼,就值得。”他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多少時間,我都可以等。我知道你心裏有別人,我能等到你忘卻他,發現你身邊隻有我的那一天!”
“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她的聲音極輕,卻不亞於在他心頭投下一枚重彈一般。
“你說什麼?!”
“我有心髒病。”沈婉抬頭,很平靜地道,“妊娠心髒病。”
小J的唇一張一合的,似乎沒察覺這跟她的沒有時間有什麼聯係。
“我生孩子的時候,會死。”她說得雲淡風輕,仿佛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小J的眼淚掉了下來。
“所以,別在我身上花太多的心思。”沈婉低頭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唇角笑意迷人,“我是為你好。”
小J伸手要去抓她的指,被她轉開。
“那個納蘭容若,他不能治好你嗎?他不是醫生嗎?他不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爸爸嗎?”
沈婉的眼神縮了一下。
小J的心痛了起來。
哪怕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再開,沈婉還是無法做到對那個人的名字免疫。
“傻孩子。”她半晌才道,“去睡吧,明天早上我帶你一同去做檢查。”
她掀開了被褥,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
小J不敢造次,隻能退出了房間。
沈婉會死……
會死……
這個可怕的認知壓在他心頭,就像一枚定時炸彈一樣。
他做不到釋懷!
“怎樣才能救你……”他在門外哭道。
“好好做一個堅強的男人。”她微微笑道。“就像,就像納蘭容若一樣。”
哪怕她死了,都能好好地活著,就好像,世界上從來沒有過她沈婉這一個人一樣。
她會欣慰。
也會心碎……
屋裏的燈關了。
小J在外麵坐了一夜。
沈婉天亮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向幹淨的少年,臉上胡子拉渣的,眼睛血紅。
她眉尖動了動:“你難道一整晚沒合眼?”
小J點了點頭。
他眼神淒切地看著她:“我想了一夜。要不,我們檢查了之後,如果我的心髒沒有問題,我的捐出來給你好不好?”
沈婉大駭:“你這個傻子在想什麼啊!別說這種換心的手術沒人敢做,就算有人敢,把心給我,你自己哪裏還能活著!”
“如果能讓你活著,我死了又有什麼所謂!”
沈婉手握成拳:“不許你說這樣的話!”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別說傻話了,是個男人,你就別矯情了!快點洗漱一下,我帶你去醫院!”
他唇瓣動了動,終於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車子,是由沈婉開著的。
許久不曾開車的她,握住方向盤都有些生疏。
如果現在是容若在身邊,他不會讓她開車的。
若雪說得對。
容若是一個能照顧她的人。而小J,是一個需要她照顧的人。
她晃了晃腦袋。
不,不能再想起那個人了。
神使鬼差的,她把車子開回了原先容若任職的大醫院裏。
容若已經不在這裏很久了。
可不曉得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卻特別讓她有安全感。
小J看到醫院的時候,明顯身子在簌簌發抖著。
沈婉心裏長歎了口氣。
她跟著他,是對的。
“別怕,隻是一個循例的簡單檢查而已。沒有人會把你再抓回醫院去的。”她主動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全濕了。
他是有多恐懼啊!
沈婉沒有給他退卻的機會。
她拉著他,一路走進醫院,還沒走到體檢窗口,麵前一個身影翩然而至,在兩人麵前堪堪地停住了腳步。
沈婉也站定了。
前幾天把一切說開了,萬萬沒有想到,還會在這裏再遇見對方!
她的手悄悄地握了起來,臉上試圖展露一個自然點的微笑:“你怎麼會在這裏?”
容若一身醫袍,黯黑的眸子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住視線,半晌才應道:“我是這裏的外聘客座醫生。你……你們來這裏做什麼?產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