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鍋，把鍋放回原位，將塑料包裝丟進垃圾桶，沐從簡拿起銅錢，像是握著一枚小小的刀片一般走向尤悠。尤悠在他走向自己之前先把桌上的腦袋調了個方向，看著沐從簡舉起自己的左手，“你打算就這麼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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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沐從簡點了點頭，“學姐的靈魂沒有實物，如果不是之前銅錢影響，是沒辦法坐我的車，一般的刀具也隻能穿過去。這個銅錢也算是我的秘密法寶之一，到現在為止也沒哪個道士飛過來把我帶走出家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麵……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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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轉了轉眼珠，“學弟你也不是普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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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銅錢如切豆腐一般剖開自己的的手臂，黑紅的血液從劃破的血管汩汩湧出，在身下的床榻漸漸化開，把整張床都浸滿紅色，染得斑駁，尤悠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出一道光芒，發出了被踩扁的易拉罐摩擦一樣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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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學弟！你這個能不能讓我和妹妹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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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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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從簡打開手機搜了一下人體的肌肉解構，沿著各部分的組織慢慢劃開，“我試過了，這個好像隻有我能用。而且有人強搶的話……會發生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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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狡黠的笑容，尤悠感覺心中莫名一寒，明明都已經死透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但那股莫名的恐懼確實在自己已經停止跳動的心髒中存在了那麼一瞬，讓自己感覺到了一種必死更可怕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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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麼，到底從何而來？連死人都會感受到的可怕讓尤悠的腦袋小小地戰栗了一下，就像是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放在桌上收到了來電，但如詐騙電話一般響了一聲之後就掛斷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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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從簡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尤悠，隨即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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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感覺有點冷，”眼眶的眼珠不斷做著加速運用，轉著轉著看起來就要像流星一般脫離眼眶，“學弟你看著都冬天了，我也算是衣冠不整不是嘛，很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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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還是第一次有鬼這麼跟我說呢，”沐從簡歪著頭，把身子側到一旁，銅錢在她的左手上再次滑過，一大堆鮮血噴射而出，如消防車救火時的高壓水槍一樣射滿整個桌麵，“麻煩學姐再忍忍吧，你現在死了我也沒辦法找衣服給你蓋上，等兩天就要輪回，到那個時候就不用煩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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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啊……”尤悠不知為何悄悄移開視線，看著血泊之中自己殘缺不全的紅色倒影，“沒想到當鬼也有各種各樣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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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感受……也是呢……對了，我都差點忘了。”沐從簡一拍手掌，甩掉指尖粘著的血液，眼中放出恍然大悟的光，“說不定是放血太多，誒呀誒呀，以前沒有給鬼放過這麼多血……不好意思啊學姐。我也是第一次解剖，沒什麼經驗，受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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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學弟你繼續，不用管我，”尤悠再次調轉視線，此時沐從簡已經將手伸向了自己的肱三頭肌，“能聽我說說我妹妹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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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從簡握住肱三頭肌，慢慢向外拉，用銅錢切割筋膜，“好——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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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眼中閃過一道光，剛剛要說出口的話暫時停在了嘴邊，猶豫了一下，嘴唇細微地扇動了兩下，才掩飾著試探的語氣說道：“我的賬戶上還有三萬塊錢。學弟你知道，我妹妹她隻有我這麼一個親人了，這剩下的錢就是最後了，我想留給她做學費，你可以拿一萬，剩下的兩萬留給她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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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一個親人……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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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下了肌肉組織之後，小心翼翼地捧著肱三頭肌放到軀體身邊的床板上，沐從簡長出了口氣，背對著尤悠說道，“學姐家裏讚助過學校，連全南安獨此一家的修真係都能扯上關係，還隻剩一個親人了……學姐家這事兒恐怕不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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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那忙碌的背影之後是怎樣的表情，尤悠眼簾頓時低垂，語氣略帶凝重，“學弟我也有苦衷……就像你不想去當道士，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也有我的原因，現在我實在沒什麼辦法了，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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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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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從簡揮了揮手，甩掉了銅錢上的血漬，打斷了尤悠的訴說，“這一萬塊錢我先拿一千，剩下的錢算這次辦事跟我買一個新鍋的開銷，事成之後還有餘錢我就再拿五百，沒有我就不拿，這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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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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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一下怔住了，剛要說出口的話變成了喉中滾動的血液，倒流回了腦海，隨後滴落在桌上。本來還以為是嫌錢少想多勸兩句，結果沐從簡自己放棄出乎了之前的預料，不由得一下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