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章(1 / 1)

花平說得沒錯,即使我下了令魔教有使者過來這件事不得外傳,消息還是傳得很快。

晚上吃飯的時候,溫浪漫便向我問起這件事。

我也沒瞞他,直接將當時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溫浪漫微微皺起眉,道:“你覺得真的是羅姑娘做的麼?”

“我不知道。”我搖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師姐她對我那麼好,也許隻是魔教想中傷她……”

溫浪漫點了點頭,道:“魔教的話自然不能全信,但是羅姑娘……也不能不防。”

我抬起眼來看著他,有些吃驚,“你和師姐不是很早就認識,關係一直很好麼?”

溫浪漫笑了笑,伸手過來握住我的手,輕輕道:“芙蓉你真是又單純又善良。你可知江湖險惡,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這不是在說他自己麼?我不由有些想笑,但這時卻不敢表現出來,隻是低頭不語。

溫浪漫又柔聲道:“但我真是希望你永遠都能這樣才好。這些醜惡的事情,有我幫你擋著就好。”

我點點頭,輕輕笑了笑。

胃中卻一陣翻湧,對這樣惺惺作態的溫浪漫和自己惡心得想吐。

但是沒有辦法。

眼下我必須得拉牢所有我能夠利用的力量,哪怕是他這種人。

反正瞞不住,我索性派了人去召羅思存回來。

本來也可以當作我完全不相信這回事,隻當是魔教的陰謀,做出繼續信任羅思存的假像來,先慢慢積聚自己的力量,等我擁有正常的力量再說。但是要繼續一邊在她麵前演戲一邊防著她暗地裏的小動作,對我來說,實在太累,也太難了。

所以我想不如索性翻臉,一拍兩散,一了百了。

大不了失敗就是一死,也總比不停擔心她不知幾時就會在哪裏插我一刀痛快。

我這麼跟花平說的時候,他並沒有反對。我想他應該也早已經做好了麵對這種情況的打算。但他的樣子實在並不見得有多喜歡這種場麵出現。

若能兵不血刃的解決當然最好,畢竟現在正值武林多事之秋,魔教肆虐不說,其它門派隻怕也在虎視眈眈。如果真打起來,不論我和羅思存哪邊取勝,總歸花遲穀是大傷元氣。

我歎了口氣,向花平道:“抱歉,如果我不是這麼沒用,大概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花平笑了笑,伸過手來,輕輕撫了撫我的頭,道:“穀主不必自責。從夫人立下遺囑那一刻,這種情況便無可避免。”

想來也是,明明是當成繼承人挑出來的,明明自己是向著那個目的一直在努力,結果眼睜睜看著那個位置被別人占去,那個別人還是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白癡,有多少人能咽下這口氣?

我輕輕撇了撇唇,道:“百花夫人難道就沒有預料到有這種情況?”

花平靜了很久才道:“夫人去世時正當盛年,她也許根本沒想過自己會……走得那麼早……”

他的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乎低不可聞。

即使過了這麼久,那個人在他心裏的地位依然無可取代吧?

我跟著靜了一會,才輕輕問:“百花夫人當年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次花平靜了更久,才緩緩抬起眼來,淡淡道:“夫人是因病去世的。”

“病死的?”我皺了一下眉,重複,“花遲穀做的是藥材生意,百花夫人竟然是病死的?”

“花遲穀雖然一直在做藥材生意,有不少名醫,夫人自己也精於歧黃,但是……”花平頓了一下,又道,“我當年也曾去找過江神醫,但沒能找到。”

原來是因為這個,他才會對曾純潔能請到江晉寒這麼在意。但是,真的隻是單純的病死嗎?我依然皺著眉,卻沒說話。

花平掃了我一眼,繼續淡淡道:“我也懷疑過有人下毒。所以從夫人病倒到去世,一直到之後幾年,都在悉心鑽研醫術,追查這件事情。但是什麼可疑的事情也沒有發現,夫人她的確是病逝的。”

我隻好繼續沉默下去。

又聽到花平輕輕道:“總之是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時候到了,總是強求不來。”

又一次聽到他用這種看破紅塵厭倦世事的語氣說話,我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抬起眼來看著他。

他卻依然一臉平靜。

看著這樣的花平,我不由得想起蕭萍洶口中那個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艾大先生,突然開始覺得百花夫人是個可恨的女人。

撒手留下這樣一個局麵給我也就算了,她竟然把這樣一個男人變成了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