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決完家裏的突發事件之後,楊洛帶著更多的疑惑先和安東碰了個頭,問問他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事情出乎意料地順利,尤其是在安東用他朗讀桌遊背景故事的功力編造出一個強大而隱秘的組織之後,馬安傾幾乎是閃著兩隻星星眼睛就同意了安東的要求。楊洛覺得按道理這種好事不太可能發生,這之中大概是會有些陰謀的,不過對於這個脾氣火爆的銀龍妹子,楊洛反倒是沒有太多的擔心。理由很簡單,在楊洛的理解中,龍這個強大自傲的種族輕易不會采用苦肉計這種在他們眼中不入流的手段,更不會在計策中讓自己認可的同胞陷入不義之地,而馬安傾的脾性裏顯然也不具備三國時代黃蓋的隱忍。綜合考慮之後,無頭騎士寧願相信這條銀龍是不小心被血族俘虜的,而她能帶來的便利顯然是高於風險的。
楊洛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喜歡用利益的多少來衡量一件事的可能性了,或許是因為他被迫和萬國生這樣的老油條打交道才有了這種轉變,但好在這種看待事物的方式終於不需要再歸結於所謂的“疊加效應”或是他無頭騎士的身份了。楊洛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樣看待疊加效應的,但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這種異位麵和主位麵的重合對於深受影響的人們有多麼可怕的影響——這並不是說疊加效應本身會導致受影響的“疊加者”們迅速死亡或是感染什麼難以治愈的絕症,也不是說“疊加者”會對原本的位麵造成多大的傷害,而是這些“疊加者”會因為突然增加的一重身份變得迷茫。在這種狀態下,他們不得不重新麵臨一項在青春期時就經受過的考驗,那就是認清自己的存在價值和在社會製度下的定位。由於他們的身體和性格都受到了異位麵生物的影響,在設定上已經與以往的人類有著很大的區別,因此有時候他們不得不放棄過去的社會定位,並重新了解現在的自己應當處於怎樣的位置。
很多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迷失了自我,他們缺乏對於異位麵的了解,因而這些人很快就開始厭惡這副看似不屬於自己的皮囊,認定疊加效應是個完全的災難。他們中的一部分心灰意冷,悄然放棄了自己的生命,而另一部分就像之前在“鮮血饗宴”上碰見的血族們一樣,通過打開欲望的枷鎖,將對自身的不滿以另一種形式釋放出去。即便是堅持下來的人也同樣會嚐到認知差異帶來的惡果,這也就是“疊加效應”真正的惡劣影響,它很容易讓人們在對於現實和幻想的迷茫過程中將自身的任何變化都歸結於這種位麵疊加的大事件,而忽略了他們原本的人類意識在不斷認識新世界時產生感悟的作用。疊加者們會從一開始對這種改變的震驚逐漸變得麻木,他們甚至會否定自己在成長中的變化,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外在事物的影響,並將他們的一切行為都在血統的基礎上刻板化。諸如“吸血鬼就是驕奢淫逸的種族”、“巫妖隻有用冰係法術才是正統”、“無頭騎士憑什麼談戀愛”這類將個人的意誌全盤否定,並為一整個群體加上某個印記的方式是人類在組建社會時常用的劃分階級的手段。掌握話語權的人可以很輕鬆地放大某個群體的負麵形象,並通過輿論將他們定義為社會製度下的渣滓,任何為他們發聲的個人都會被打上同樣的記號遭受大多數人的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