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還沒亮,她們便被叫醒了。那批梁軍急需的棉衣還要趕製,無人過問昨夜的那一場慘劇,也無人在乎她們曾經受過怎樣的傷害。一大早就有士兵將那些被殺害宮女的屍體搬走處理掉了,隻有她們紅紅的眼眶和被縫針紮破的手指還能證明著現今的處境。板上之俎,任人宰割。
雲宛初穿好一針,偷偷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平日裏養尊處優,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隻是……她抬頭望見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承受更多無法想象的苦難吧!如今在這宮裏,再逃出去怕是不可能的了。經曆昨晚一事,她知道若扮作宮女她將要隨時麵臨任人宰割的危險。隻是一想到簫妃,她就斷絕了亮出公主身份的念頭。奴才也好主子也好,如今他們,都是階下囚。
到了第三天,當她們把趕製好的棉衣搬出去的時候,幾個士兵統領忽然闖進來,惡狠狠地對她們叫道:“都出來出來!快出來!”說著一邊推搡著她們,把尚衣局的宮人們都趕到了外麵去。
所有人都不明情況,麵麵相窺著,卻又怯懦不敢言。任由士兵將她們帶至宮外,一路上,她們也看到各處都有一大批一大批的宮人跟著往她們這個方向走。到了皇宮城門口,那裏已有許多宮人。雲宛初擠在宮人群裏站在城門一邊待命,四麵盡是整裝待發的梁軍。她看見父皇與眾皇子嬪妃跟著梁國太子與大將軍徐鼎走出了皇城門,她的目光在眾嬪妃裏麵搜尋了會兒,卻始終沒看見簫妃,五皇妹輕歌也不在裏麵。
隨即又見一人策馬走出城門,身上那皚皚的戰甲刺痛了她的眼。
是他……
他似乎並沒有絲毫班師回朝的喜悅,眉頭緊緊鎖著,目光也在留國的皇族堆裏搜尋了會兒,眼神愈加冷峻。
“留王,請隨本太子回梁國。”太子君弘安朝雲穆之頷首示意道。
雲穆之亦頷首回禮,隨即與皇後上了前邊的一輛馬車。不過幾天時間,他便顯了老態,此刻不過是疲憊地強撐著一點兒皇族的顏麵。隨後其他妃嬪大臣們亦紛紛上了車,跟隨他們的宮人侍衛們緊隨其後。
“三弟。”太子與徐鼎騎上了馬,對身後的少年道:“我與大將軍就先行班師回梁京了,這留國剩下之事就勞煩你處理了。你不會怪我們搶頭功吧?”
“此次出征本就是太子掛帥,況且送留主上梁京一事刻不容緩,子沅何怨之有?”少年麵無表情道。
“哈哈,你不怪罪大哥我就好!”太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本宮就先行出發了,你事情處理完後,帶著軍隊加快行程很快就會趕上我們的,也不差多少天。”
大將軍徐鼎亦對少年拱手道:“三皇子,臣等就先行一步了。”
少年頷首,徐鼎伸手一揮,道:“出發!”隨即跟在太子身後策馬先行走上大道,梁國軍隊亦整齊地跟隨在身後。
亦有士兵在雲宛初這隊宮人旁邊,手裏鞭子一揮,對著她們大聲道:“跟上跟上!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