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便踉踉蹌蹌地低頭跟著隊伍移動,雲宛初最後回首望了一眼身後痕跡斑駁的皇城,這個她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今日終是要離開了。留下多少戰士的亡魂永遠長眠於此,還有……她的母妃。
“母妃……”她的眼淚無聲滑落,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裏。“母妃,再見了。”
她,再也沒有母親,也沒有故國了。
去梁國的路途很遙遠,而留國的宮人們均是跟著隊伍徒步行走。這些人平日在宮裏哪裏經曆過這樣的跋涉,走了幾天,病了一大批。而雲宛初,之前方大病初愈,又經過這麼多天辛苦徒行,雙腳早流血潰爛了,舊疾亦開始發作。
“白初,你還好吧?”錦時扶住雲宛初搖搖欲墜的身子,看見她嘴唇發白、麵無血色,擔憂無比。
雲宛初捂著胸口急促地喘了好幾口氣,虛弱道:“沒事,錦時,你扶著我走吧。”
“好……”錦時撐著她的手臂,盡量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她自己也因為連日來的疲憊,撐著雲宛初的身子走得有些艱難。
“都走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讓人休息一下啊!”錦時喘著氣,看著前方的隊伍不滿地嘟囔著。“連水也不多給一口。”她說著看向雲宛初,卻見她雙目微閉,頭無力地垂在自己肩膀上,單薄的身子卻止不住地顫抖。
“白初?白初你不要嚇我,你是不是很不舒服?”說著伸手欲要探她的額頭。
“錦時……我怎麼覺得越來越冷。”
“我們越往北走當然是越冷啊!那些梁國人都分發了棉衣來穿了,可是我們卻沒有。”錦時說著,自己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沒力氣了……”雲宛初說著,迷迷糊糊地就想要坐下來。
“哎!你別坐下啊!待會兒他們又要打你了,你停下來更冷的,快繼續走,靠著我暖和些。”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軍隊終於下令停下來駐紮休息。雲宛初和這些宮女們隻能靠在樹下互相偎依著取暖。
“來,白初,喝口水,再吃點東西填填肚子。”錦時喂她喝了口水,將剛分發下來的幹糧送到她嘴邊。
“我什麼東西都吃不下,”雲宛初無力地推開了她的手,“錦時,你留著吃吧!我怕是不行了,路途遙遠,你多吃點東西,也多點活命的機會。”
“你這說的什麼胡話!”錦時眼淚都快流了出來,看見她抱著肩膀身體抖得厲害,忙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卻是無比滾燙。
“你發燒了?”她驚叫起來。“怎麼辦?來人啊!有沒有人?來救救人啊!”
周圍的幾個宮女悲哀地看著她們,有氣無力道:“沒用的,你叫他們不會理的,病了也不可能給藥你醫。”
“好冷啊…….”雲宛初迷迷糊糊地喃道。
錦時隻得將她摟得緊一些,在這個冰冷的夜晚,終是忍不住嗚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