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在他幼小心靈當中的,並不是那些征服者的欲望,而是屬於他自己的渴求。作為弱者的渴求。
渴望飽腹感,渴望溫暖的居所,渴望生存的空間,渴望人的尊嚴。
不是占有和掠奪,而是身為人類本該擁有的一切。
自由,平等,和平。
以及承認這一切的“正義”。
“原來我和想要的東西,背道而馳了這麼多年啊……”
但是已經沒有了懊悔和改過的機會。
手指已經沒有再次扣下扳機的力量,靈魂也在過分的渴求之中消散。
剩餘的還在自顧自抽搐著的身體,被劍刃斷除了痛苦。
劍刃振空,血液四散,還原了初始的晶瑩剔透。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像是自盡。
於是就按照家鄉的習俗,替他介錯。
雖然和他素不相識,但是至少在劍道大師這一點上,作為介錯人,閃電球還是很合適的。
曆史文獻當中記載的介錯,斷頭的深度究竟要到哪一步,描述都很模糊。
而閃電球的這一劍,就僅僅憑著手感,將連接大腦和身體的脊椎分離之後,就沒有再深入一絲一毫。
某種程度而言,可以說是惡趣味。但是隻要完成了“斬殺”,過程就不是很重要了。
然後,將死屍握在手中的手槍回收。
與沉重的劍不同,槍的手感非常輕,感覺像是塑料玩具。就算朝著某處扣下扳機,除了一絲輕微的震動表明發射之外,連後坐力都不存在。
“喂!那邊的。”
呼呼閃電球的人,是剛剛對地上的恐怖分子完成了補刀的胡逍遙。
浸滿血的雙手,再次放在身前,握緊了拳頭。
和認定為敵的對手開戰,完全不需要理由。
用戰鬥的方式,為對方帶來肉體的痛苦,以此來告知對手,自己絕不姑息其不正行為存在,這樣的意圖。因此,即便是沒有把握戰勝的強敵,也不會在敵人背對自己時偷襲。
但是這次,情況有些不同。
“現在,你沒有和我動手的理由吧!”
閃電球說。
“如果你也不想那個小子死掉的話。”
“唔……”
現在的胡逍遙,並沒有之前那麼痛恨閃電球。
引發這次事件的,並不是閃電球,而是現在已經被團滅的恐怖分子。而且在此期間,閃電球也將這些人視為敵人,和自己站到了同一陣線。
現在的閃電球,可以說是“正義的一方”嗎?
說實話,對於一個人好壞的判斷,胡逍遙一直都很迷茫。如果是最初碰到的,嗜殺的閃電球,他可以毫不猶豫的下定擊殺對方的決心。但是現在,他不敢肯定了。人類本身就是複雜的存在,每個人都是亦正亦邪的,此刻胡逍遙觀測到閃電球的正義,逐漸超過了過去的邪惡。
那麼,正如他所說,自己沒有和他開戰的理由。
至少現在,沒有那麼強烈的恨意,要讓他殺掉眼前的這個人。
但是。
“你準備怎麼做呢?”
對於一步步走來的閃電球,防備的姿態依舊沒有改變。
“他還活著嗎?”
“誰知道呢,最好能活。他死了,對我而言沒有好處。”
比平常多說了一些話,方便消除對方的疑慮。
反正現在躺在地上的殘破身軀,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變得更糟糕了。
不如稍微相信一下他的求生欲,以及手裏的這柄劍,還有一點希望。
胡逍遙這邊,也是一樣的想法。
隻是在那之前,胡逍遙先行一步,將赤裸著躺在地上的董禦雲抱了起來。
“失禮了!”
沒有道理讓她那樣一直待在冰冷的地上,那樣未免太可憐了。
但是相比之下,身軀已經被子彈炸出空洞,內髒都破碎四散的安適歐,就顯得更加孤單。
將那樣慘不忍睹的身體在地麵上擺正之後,閃電球蹲在旁邊,將戴在頭上的護目鏡摘下來,認真的研究起來。
“喂,有希望嗎?”
對於胡曉雅而言,眼前的場景怪異至極。原本無論如何都想殺掉安適歐的人,現在正在研究如何救活他。
不過,有沒有希望這種事情,一看就知道了。
粉碎的肉體和內髒,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重新收集起來。人類本身不能重新長出來的器官,就算用神器的效果催化,也沒有恢複的可能。除非有合適的義體,用晶華劍的效果可以接續到他的身體上。
這家夥的一隻手和一隻腳,已經做過這樣的處理了,效果異常的優秀。
而且,地上躺著的,不是有很多素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