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夠愛她,他仍在和程諾的婚禮現場,那麼她已經是李文劍的女人了。他是打是罵,是親是睡,她全都會忍著。
為了錢。
三年前的離開,也是她在錢和他之前利落地選擇了前者。
又是為了錢,她可以在他身邊下賤地苟活。
這樣視錢如命的宋韶曼,真的是他愛的?
從褲兜裏摸出煙盒,他抽出一根,呷在唇間,同時掏出打火機,熟稔點燃。再吞吐之間,他煩躁的心漸漸恢複。
他忽然想起,宋韶曼有個病重的奶奶。
即便如此,他心裏也不痛快。
他再恨她都愛她,放棄了聯姻,得罪了那麼多日後的生意夥伴,甚至頂撞了他一直敬愛的母親。
她呢?
除了放棄他。
就是放棄他。
他覺得,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個叫宋韶曼的女人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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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韶曼酣睡一夜,清早沐浴在晨光裏的睡顏,紅潤光澤,完全不同於此前的懨懨。這回,她鼓起勇氣,選擇再相信顧北承。
低/吟出聲,宋韶曼顫抖濃密的睫毛,舒展四肢,倦倦從夢中醒來。
“北承哥哥?”出於本能,她眯起眼尋找顧北承的身影。
卻隻看到牆上壁紙和間隔著的裝飾物。
他又走了?
宋韶曼失落垂眸。
轉瞬,她眼裏閃起零星的光芒。
昨晚那麼溫柔的顧北承,一定是原諒她了。
雖然她知道,做一個仰仗男人的女人並非她的意願,但她安享此刻的寧和。
走廊上打掃的趙秋萍聽到主臥內窸窣的聲響,忙將拖把放到一旁,下樓去準備早飯。
顧北承的心思捉摸不透,至少他吩咐了要照顧好宋韶曼。
宋韶曼梳洗完畢,趙秋萍剛好端著早飯進來,“宋小姐,我給你煮了雞湯餛飩,熬了碗蔬菜粥,你昨天都沒好好吃過東西,一下子吃太多對身體不好,先填填肚子。先生中午會回來,我多準備點。宋小姐,你還是沒忌口,對麼?”
顧北承囚住宋韶曼時,她有什麼吃什麼。趙秋萍知道,她那是意冷心灰。因此,這回看宋韶曼滿麵紅光,才追問一番。
坐在茶幾前,宋韶曼對著香氣騰騰的餛飩吹氣,“我沒有忌口。趙阿姨,您隨便坐吧。”
趙秋萍笑得眉開目綻,將蔬菜粥放在茶幾上,“那宋小姐你慢慢吃,我去打掃了。”
“對了,趙阿姨,”宋韶曼用瓷勺翻浮在湯麵的餛飩,“顧北承有說他去哪嗎?”
兩手搓了搓圍巾,趙秋萍猶豫幾秒,“宋小姐,就算先生會罰我,我也不想瞞你。他去找程小姐了,不出意外,昨天沒有完成的婚禮,會在今天完滿。”
“啪嗒”,白玉瓷勺落地。
伴隨這一脆響,宋韶曼的心也隨之破碎。
“趙阿姨,你說什麼?”
說話間,宋韶曼眼角滑落淚水。
漂亮的桃花眼,哭起來淒美極了,且惹人憐。
顧北承要是看見了,也許不會計較宋韶曼的屢屢放棄,用力將她擁進懷裏,跟她說:“我帶你走。”
可惜,顧北承看不見。
趙秋萍心有不忍,“宋小姐,你先別傷心。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昨天先生知道你出事,不是拋下婚禮趕過來了麼?”
抬手抹走黏膩的眼淚,又有濕濡覆上手背。
宋韶曼惱極了,索性由淚水滾滾。
“趙阿姨,您先去忙吧。”宋韶曼半跪在地,扯過紙巾墊在手心,小心翼翼撿起地上的碎片。
趙秋萍見狀,忙彎腰。
宋韶曼輕輕隔開趙秋萍的手臂,眼睛看著光潔的地麵,水花又四濺。
她緩聲說:“趙阿姨,你讓我靜一靜。好嗎?”
“……好。”到底不放心,趙秋萍臨出門補了句,“宋小姐,你們之間一定是有誤會的。”
有什麼誤會呢。
就算有,他到底要娶程諾。
成為程諾丈夫的顧北承,還會帶她遠走高飛嗎?
曾經,她和顧北承相隔的層巒群山,有最難攀登的高峰——顧母。
現在多了程諾。
最可悲的是,程諾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而她,是見不得人的小三。
待趙秋萍出門,宋韶曼忽然活過來似的,大步走到門口,利落反鎖木門。落鎖聲響起的瞬間,她重重鬆口氣,全身的力氣隨之被抽幹。她半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挪到茶幾旁,撿起了半支瓷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