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拔的身形佇立在門口,製造了大片陰翳。
或明或暗的光影裏,勾勒出那張宋韶曼再熟悉不過的驚世麵龐。
年少時的顧北承,與其說是英俊,不如說美得糜豔了時光。隻不過經過幾年沉澱,他變動的愈發英挺、沉穩,幾乎看不見曾經的豔色。
而此刻,她在他發紅的眉骨裏,看到了當年的無二風華。
驚豔過後,宋韶曼定定望著計劃之外出現的男人,喃喃重複:“你……你怎麼會來?”
不應該是李文劍嗎?
難道林照的安排暴露了?
或者自林照那通電話起,就是顧北承精心設計的一場考驗?
在顧北承開口前,宋韶曼的大腦伴隨心髒,做了無數次過山車。
哪怕是在默默無言中對視,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嚴重超出負荷。
將宋韶曼的表情變化看得分明,顧北承眼裏的怒火愈盛,“你想是誰?李文劍嗎?你不知道他變/態嗎?你就這麼想被這個老男人糟踐?”
“林照……不會害我的。”被他劈頭蓋臉質問的氣質震住,她哆哆嗦嗦回答。
聽到她辯解,他完全壓不住火:“林照是神嗎?他能控製李文劍?李文劍害你害得還不夠嗎?宋韶曼,在你心裏,我都不如林照嗎?我就這麼不讓你信任?你就這麼害怕我一無所有?”
一連串的質問,再次壓得宋韶曼踹不過氣來。
“你就這麼害怕我一無所有?”
耳邊層層回蕩的,是顧北承最後一聲呐喊。
如果她僅僅是宋韶曼,她可以斬釘截鐵地回答他——不,我一點都不害怕你會變得一無所有。我可以和你重新開始,像當年那樣,陪在你身邊。
可現在她不行。
她必須要承擔奶奶的醫藥費。
她活著,不單單是她自己活著。她身上係著奶奶的命,她無論如何不會割舍,拚死都要拴住的責任。
水潤的眸子光華盡失,她垂下眼瞼:顧北承,對不起。我愛你,可我不能像你愛我這樣,無所顧忌地、不留餘地地愛你。
轉念,宋韶曼想到程諾。
顧北承不也是有所牽絆,才娶了程諾麼?
她仿佛找到一點平衡,緩慢抬頭。
“對不起。我隻是想幫你。”
麵對顧北承的滔天怒火,宋韶曼隻有滿心的歉疚。她除了服軟,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北承哥哥,對不起……”她放軟音調,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或許是因為心虛,她全身虛軟。每走一步,她都要踉蹌下。腳下明明是平坦的地板,卻仿佛是烈焰火海,冷銳刀山。
年幼時讀《海的女兒》,她並不懂,小美人魚用魚尾換赤足,走的那條漫長且煎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