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守中臉色鐵青地沉默著,夙子桓和夙詩雲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悲哀和恐懼,趙氏做這些事情,並沒有告訴過他們,他們一直以為所有的過錯都在夙夜歡身上,但現在這個鬼王調出了趙氏的記憶,射月又是在場的證人,人證物證俱在,他們就算想要替趙氏求情,也有些無從求起……
夙詩雲咬了咬下唇,流著眼淚:“爹爹,娘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因為三姨娘欺人太甚,所以娘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爹,求你看在娘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兢兢業業操持家務的份上,原諒娘這一次吧!”
“兢兢業業?!”夙夜歡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兢兢業業的扣我月銀貼補她當初害死我娘落下的虧空?她不殺我可不是因為良心發現,是想多扣幾兩銀子!爹的女兒在她眼裏的地位還不如銀子呢,就算要謝,也不應該謝娘,應該謝爹給我那些月銀,要是沒油水,我早讓娘弄死了吧!”
“夙夜歡,娘現在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不知足嗎?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嫡母啊!你就不能寬容一點,大度一點,原諒娘嗎!”夙詩雲已經沒了從前的傲氣,抹著眼淚抽噎道。
夙夜歡聳肩:“我憑什麼大度一點寬容一點?這現在又不是私人恩怨的問題,是娘要我的命誒,她已經觸犯了大楚的法律,先不提我的態度,就算我想放過她,大楚律也不可能放過她啊!再說了,我出征之前就跟爹說過,如果娘和二妹再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不會再那麼好脾氣的原諒你們,二妹當時血肉模糊的,我以為這個教訓就夠了,現在看來,二妹還是一樣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娘更是如此,疼不到自己身上,就不長記性!”
她抱臂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夙詩雲,又看向夙守中:“爹,女兒忍到現在,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何況咱們早已有言在先?事情既非因女兒而起,女兒也沒有插手的意思,怎麼做,就看爹的了。”
夙思臨看了眼夙守中,淡淡道:“夙家如今雖已經不是皇族,但該有的規矩還是不能廢了的,若是在從前,皇後失德如此,廢了也不為過,何況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丞相夫人?就算你念舊情,也不能容這麼一個失德的女子繼續霸占你的正妻之位了!她現在犯的已經不是簡單的七出之條,而是國法了!”
“國法又如何?隻要咱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爹,娘畢竟為您操持家務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爹,求求你,不要對娘怎麼樣!娘現在還有性命之危啊!”
夙子桓憤憤瞪了夙夜歡一眼,咬了咬牙,朝夙守中跪下了,“爹,就算你不顧念娘,你也不能不考慮詩雲的婚事啊,詩雲已介婚齡,還有幾個庶女也都定了親事,如果這個時候娘出事,她們的婚事就都耽擱了!”
鬼王淡淡看著麵前這一幕,麵癱著補了一句:“若本座不曾記錯,楚國律法明言,若正妻身死,則嫡庶子女俱都要服喪,但若是妾室死了……”
夙夜歡微笑:“隻有妾室所出子女需要服喪,其餘家中眾人,不必服喪。”
鬼王淡漠道:“生死簿上的生死,輕易是不會改變的,本座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空著手回去,這趙氏的命眼瞧著便是呼吸之間,你們有時間在這裏爭嫡庶,還不如想想怎麼把損失降到最低吧?”
夙詩雲一驚:“什麼?娘、娘不成了嗎?娘隻是中了蠱術而已啊,娘身體裏的蠱術不是夙夜歡下的嗎?隻要她出手,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第一,趙氏身體裏的蠱不是歡兒下的,對於因果報應,歡兒比你們清楚的多,她不會幹這種會遭報應的事,生死簿上更是寫清了凶手是誰……再說了,如果趙氏不會有事,那我們是吃飽了撐的來這裏散心?”夙思臨冷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該是她的福,她享了是會折壽的!”
夙守中沉默多時,這時候終於長歎了一聲:“唉,都是作孽啊!來人,傳我的令下去,夫人趙氏作惡多端,天理難逃,現在將她貶為姨娘,從今往後,她就是四姨娘了!”
鬼王點點頭,複又看向床上的趙氏:“時辰差不多了……”
“陛下,您能不能等等再收人?”夙夜歡本來是不打算插手的,卻猛然想起一事,忙扯住鬼王的袖子。
鬼王:“?”
夙夜歡不好意思地笑笑,撓了撓頭:“我爹前腳把趙氏貶成姨娘,後腳她就死了,這要是傳出去,肯定會有人覺得爹是怕正妻死了家中兒女需要守孝,所以才將趙氏貶為妾室……好歹給我們一個把事情說清楚的時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