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寒這回病得可有點久了,直至第四日清晨,她終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若寒,你醒了?”正準備把藥渡至她口中的夙玉忽瞧見床上的人兒有了動靜,當即放下藥碗,握住她纖弱的柔荑,眼裏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與激動。
白若寒緩了緩眼皮,稍稍動了動身子,竟好使不使地牽動了傷口,當即疼得輕呼了聲,幸而聲音極小倒也沒讓夙玉聽得。她籲了口氣,聲音略帶嘶啞與疲憊,輕問道:“我睡了多久?”
“已經第四日了。”夙玉如實說道,見她病情有所好轉,心裏頭始終懸著的石頭也終於放了下來,料又思及她懷孕之事,眼神又不禁黯淡了下去。
白若寒自是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先是尷尬地抽回了手,後才探尋似地問道:“夙玉,你在這兒待了多久?”
忽聽得她喚自個兒名,夙玉麵上終於露出些許喜悅之色,可見他倆之間還是有扭轉的田地。料想及此,他趕緊回道:“已經第四日了。”
這話倒是讓白若寒吃了一驚。
這夙玉還真是個癡情兒,隻怕這福分她擔當不起啊。他孰不知自個兒的這份情愫對著的也隻不過是附主遺留下來的一具空殼與一個與他本身素不相識、毫無瓜葛的魂魄。每每想起這事兒,白若寒便有種想對他坦白一切的衝動,誰讓她著實不忍心呢。
見她不語,夙玉倒也未征得她同意,便擅作主張地扶她半倚在床榻上,一邊道:“趁藥還未涼,喝了吧。”
白若寒神色一慌,眼睜睜看著夙玉再度端起藥碗熬了一勺遞至她唇邊,方才忍不住驚愕道:“這幾日,都是你喂我喝的藥?”
夙玉麵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像是哄孩子般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柔聲道:“乖,把藥喝了。”
“我不喝。”白若寒倏然羞怒地別過了頭,語氣甚是僵硬與懊惱。據她所知,昏睡中的人一旦沒了意識,便是食水不進的,是以這夙玉又是怎能辦到喂她喝藥的?結果很顯然,必定是用口渡,也就是說,在她昏睡期間,夙玉竟占了她不止一次便宜。
白若寒愈想越羞惱,幹脆不理他了。
這倒是讓夙玉尷尬地縮回了手。想是他也察覺到她的顧慮,笑容竟變得苦澀起來,良久才道:“對不起,沒經過你同意……”
“別說了。”白若寒倏然打斷他的話,懊惱地轉過頭。麵對夙玉,她還真是無論如何也恨不起來。
“若寒,我……”
“我自己來吧。”白若寒再度搶去了話,且又連著奪過他手中的藥碗,隻頭一昂,目一閉,便猛灌進了喉嚨裏頭。
夙玉膛目結舌地望著白若寒把整碗苦藥全灌進了口中,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須臾,隻待白若寒把藥碗遞給他時,他方才醒神過來。
……果真……醍醐灌頂……
“王……呃,夙玉,這幾日辛苦你了。“白若寒真心誠意地向他道謝。
夙玉的笑容如日破雲出般明亮,雖說他心中仍由不甘,口上卻隻道:“沒什麼,這是我心甘情願的。”的確,即使心有不甘,可他也情願為她付出一切。這會兒隻是守了四日罷,也不算太久,不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