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蛇撩撥,隻在她眼底罩了層熾熱紅色。指尖纖脆,掐在肉裏也不覺疼痛,她不由輕笑出聲,望著根根廊柱轟然倒下也不覺惶恐。
火光衝天,迎麵而來的漫天大火仿佛能吞噬所有事物,攀著碧空直衝天際。周圍燒焦的植物發出刺鼻味道,火光中,僅存的殘垣斷壁塌陷下來發出劈啪的撞擊聲。濃煙滾滾,火星亂濺,仿佛不慎墜落的阿鼻煉獄,昔日的朱閣瓊樓恍惚似夢,再也揀不回什麼。
焦煙彌天,當那些個正忙碌於手頭工作的宮女太監們看到西苑那邊衝天的火光時,皆驚恐著喊道:“失火了失火了,西苑失火了!”
另有太監匆忙趕去皇帝那稟告,其餘些人匆匆提了水趕往西苑救火。
北苑中操持手中活計的若幹人等皆是驚訝看向西方衝天火勢。珊禾握緊秀拳僵立原地,眼底的詫異不亞於此刻同時耳聞此訊的皇帝。
木月狹長陰鶩的眼眸掃過跪趴在地雙腿打顫的小太監,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這火持續多久了?”
小太監瑟縮著身,見皇帝發問忙回道:“回、回皇上的話,這火才剛起呢。”
禦案側燃著三尺高的錦絲琺琅金猊熏爐,輕煙徐徐,將木月臉上的表情映得模糊,他不覺蹙了眉,那溫潤的輪廓若隱若現,卻是看不到任何情緒。
小太監不由捏了把汗,卻隻低著頭畏著身不敢說什麼。
殿內一時靜若失音,仿佛殿裏站著的些個人都不曾呼吸,直到半晌殿門外內侍甕聲通稟,這才打破消刻的悶寂。
西苑若妃娘娘之侍女,紅妁求見。
木月不動聲色地瞧著估約因匆忙趕來而臉色泛紅的紅妁,那雙幽深狹長的眼神帶著些許冷意,他不由斥道:“西苑失火,你這賤婢是如何伺候主子的?你該當何罪?”
大殿裏不覺空曠,地上的烏金磚鋥亮如鏡,映著天花板上渾金的蟠龍藻井隱約可見,殿內熏爐薄煙嫋繞,映著紅妁略顯蒼白的臉。她咬了下唇,突然跪下以額頭戧地:“奴婢該死,若不是奴婢聽從娘娘的話去地牢探囚,娘娘也不至於引火焚身,奴婢願以死贖罪。”
打從地牢回去之後,紅妁心中便隱感不安,待到見著西苑上方熊熊火光衝天而起時,她這才知為時已晚。
“哼!地牢?朕讓你看好她,你莫不成忘了朕的交代,你是將朕的話全當耳邊風了不是?”沉寂無聲大殿裏,木月再忍不住心中怒火,大聲衝殿外內侍喝道:“來人,將這賤婢給朕拖出去,賜杖斃。”
殿內眾人皆大惶恐,杖斃可謂多大極刑,那是要活活笞杖而死的,倒是紅妁麵色泰然並未有多大反應,隻伏身在地淡淡叩首:“奴婢謝皇上榮恩。”
殿門大敞著,日光隔著窗紙落到殿內鋪就的青磚上投下模糊淡影,四下裏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