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月握著泛白指尖,忽略掉心底稍縱即逝的動容,大步跨入被火燃燒的宮苑,片刻就被大火吞蝕進去。
四處皆是火城。
廊柱被火燒斷轟然倒下,恰好砸在木月方才所立之處激起火星亂濺,他輕咳了聲,便重新拾步朝裏趕去。
如此凶火,還能有誰存活幸免?
木月以袖掩麵,盡量避免被嗆鼻濃煙熏倒,周邊廊柱在火的燒製下終承受不住倒下,木月隻得左右躲閃避免被傷到。
他冒著生命危險闖入大火,當真是為了不如她所願,不讓她自行解脫嗎?
木月不知。
他告訴自己,若是這回她就這麼死去,那他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他豈能如她所願,她要死,他偏就讓她苟活,他要她好好體會何為生不如死,何為痛不欲生。
就如,他這般。
宮人們的努力施救顯然沒白費,西苑火勢終是減小了甚多,木月雖遮麵行走,但還是被熏了滿頭黑,他自知遮麵無用,便幹脆放下袖行走。
前方依稀間有白色衣角輕微掠起,在熊熊烈火中恍若夏日盛開的天山雪蓮,悠悠蕩蕩,飄飄渺渺.
木月微眯了眼,似非似笑地望著那方白色徐徐朝他的方向過來。
火蛇撩撥,將那女子的麵部輪廓衝的模糊,她略微低著頭,身上白衣早被大火燒的僅剩殘料隻露出白皙細膩的胳膊大腿。
她似是還未察覺到兩道灼灼目光,隻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著,直到胳膊被人緊緊抓住,她才遲疑抬起頭來。手心冰涼沒有溫度,她似是還能感受那些黏稠的液體順著指尖淌下落到衣上。
火光中,她蒼白如紙的麵容如同盛開在懸崖邊緣的花骨朵,沒有笑容的臉龐上鑲嵌著黑如夜幕般的雙眸似黑珍珠般沉靜,嬌挺的鼻梁,櫻花般絳紅色的雙唇,像是精心雕琢出的瓷娃娃,美麗的令人銷魂,卻是失去生機般冷然。
火勢雖小了許多,卻依舊烤的人汗流浹背,白若寒唇角終於綻出抹恍惚的笑,她不由伸手去觸木月的臉,哪知殷虹的血液卻是順著白皙手腕流淌而下,她這才覺不妥,忙又放下手繼續行走。
木月不覺怒氣填胸,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不再讓她前行:“你想自焚,朕偏不讓!”火明明炙熱灼人,奈何她的手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木月眼底不覺惶然,但仍是抓緊她的手腕不願鬆手。
白若寒迷惘回身,嘴角綻放的笑容恍若煙火乍現,她的目光溫柔落到木月臉上,映著火光,隻覺疼惜讓人憐愛。
木月見她半瘋半傻的模樣甚感不悅,揚起手掌狠狠摑在白若寒麵頰:“你以為裝瘋賣傻朕就會同情你?朕告訴你,任你如何想盡辦法自行了結,朕都會救你,你的命是朕的,朕讓你死,你才可死!”
白若寒被木月打的鬢發散亂,縷縷發絲垂落在眼前卻是遮住恍惚神情,她適才清醒,茫然抬頭對上木月似探究似震怒的眼神大驚:“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