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村裏拆遷賠償,她也勉勉強強地建起了一棟七層樓的房子,之後每個月隻靠租金就可以過得很好,她每天睜眼就隻需要把自己收拾妥當,等著牌友打電話約她就去“碼長城”,輸贏倒在其次,打發時間而已。
薑月和他媽媽兩人住了一層,其餘六層帶來的收入很可觀,他媽媽又是及時享樂型,給他的零花錢數目都不少。
送他到英華讀書也實在是因為她沒有能力管孩子的教育,花點錢交給學校全托,好在薑月很聰明,學習很爭氣,每年成績總在前五名。她覺得很滿足,既不差錢,兒子又聰明漂亮,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薑月也知道以他家裏這種“孤兒寡母”的情況,苗偉還真是他招惹不起的對象,所以現在氣也已經消了一大半。
很多時候,當注定不能與之對抗的時候,起碼要學會不要硬碰硬那麼傻。薑月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呢。
兩人一路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薑月的氣也已經差不多全消了,他站在宿舍門口說:“謝謝你了。剛才不好意思啊,我的態度不好。”
剪年不以為意地說:“沒事,我不介意。”
宿舍門口的樹叢裏有一盞路燈,暖黃的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柔柔軟軟的光就像是下午六點多鍾的時候天邊快要消散的晚霞,薑月在暖光裏笑了起來,漂亮幹淨得就像湛藍的清空。
剪年有一瞬的失神,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這樣美好的笑容了,竟覺得,好生懷念。
薑月笑著說:“你剛才說我是你的朋友,這話我可當真了,以後,我還指望你罩著我呢。”
薑月生就一張精致的臉,性格開朗不說還很會說話,他在女生堆裏一直都很吃得開。可以說,薑月長這麼大,隻要是跟女孩子有關的事,對他來說就毫無難度,手到擒來。更遑論,他還主動確認要和剪年做朋友,按照他過往的經驗,剪年應該是滿口答應才對。
殊不知,剪年想了一瞬說:“那是我情急時候說來解圍的話,你不用當真。至於苗偉,隻要你不要主動挑釁,他以後應該不會再惹你,不需要我再幫你。”
薑月蹙眉,第一次被女孩子這樣委婉的拒絕,他不解地看著剪年,她又補充了一句:“今天不管是誰被圍攻了,隻要是我認識的人,我都會幫忙的,這是同學之間的情誼,沒有別的意思。”
薑月這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一個女生當麵和他清楚地劃清著界限,還擔心他誤會般地解釋著自己對他並沒與別人不同,他一時竟有些懵了。
剪年欠了下身說:“我要上去了,你也快回宿舍吧。”
剪年身上穿著大了好幾個尺碼的舊衣服,一點都不合身,本來是七分褲的樣式,在她身上卻是九分褲的長度。她提著水瓶,走得很快,背影消瘦,卻又筆挺,像是石縫中拚命掙紮著生長出來的小草一般,營養不良卻很堅強。
剪年的表情,從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始終都是涼涼的,她總是無驚無喜,沒什麼情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