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了?”希澤道。梨落覺得他這話帶著股酸味,於是不再說話解釋,貼過自己的唇親了親他,她想著男人其實也要哄的,這不她一哄希澤便好了。
公子如玉見到梨落時一驚,懷了五個月,按理說她這身子該有些變化,可她倒好除了微隆的腹部可以看出懷了身孕外其他再無什麼。
先是寒暄幾句,卻見公子如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半響擠出點笑來。讓梨落好好歇著,自己就出了屋。
“如玉何事?落兒不好?”希澤在湖心亭中尋得公子如玉,他盯著平靜的水麵道:“她的毒未解。”字字用力。
“你開什麼玩笑。”希澤道,“你認為我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嗎?”公子如玉回頭道。
“那挲靈果難道不是真的,那個女人騙了我們?”希澤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冷。“那果子是真的,她騙不了,她也不知道我們出那樣的招。”
“那你的意思是那挲靈果並不能解毒,嗬嗬!書上說的難道是有假?”希澤扶著桌沿坐下。
“你也應該知道這毒是扶簾塔族所製,那書上所說挲靈果解相思,沒有錯。”
“你那書如何得來的?”
“幾年前雲遊時在大街上撞到個人,然後低頭便撿到了那本書,當我撿起要歸還時卻不見那人,莫非那時的人就他。早就計算好了?”
“如玉如何才能救落兒,你說如何?”希澤道,沒人曉得此刻他心裏是怎樣的,所謂的理解怎能感同身受。
“無解,惟一的就是讓她能活得久一點,比現在久一點,腹中的胎兒已經讓她快無法承受了。你早些做決定。”
“她能活多久?三年?”希澤的手緊握成拳,“原本靠著我的藥物是可熬過三年,可如今她腹中的胎兒耗了她太多的精力,那藥她太久沒有喝了,她不吃好睡不好,孩子還要吸收營養。”公子如玉眉皺到了一起。
“說!她還有久。”希澤深深的吸了口氣。“三個月。”公子如玉輕聲道,他從未想過包括希澤也沒想過,事情竟還會這樣,得來不易的挲靈果不過是壓製相思最好的藥物,可非解藥。那人從一開始就要她死的。
“三個月,就三個月。嗬嗬!”希澤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痛過,他站了起來,突然的起了風,淡月隱入了雲裏。他的背影蕭瑟晃蕩甚至於站不太穩,是公子如玉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來都未有過的。
“給我準備藥吧!別讓她受太多的苦,她怕痛又膽小。”他背對著公子如玉道。
南湖小築那裏,梨落覺得眼皮跳得厲害,睡不著探了探腦袋見他還未回來,輕歎了口氣想著大約他是同公子如玉喝酒吟詩了。
她正想著便聽見珠簾掀起的聲音,“回來了,沒有喝酒也待到現在,肉肉,你父皇怕是出去找美人了。”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說完又笑著看希澤。
肉肉是她給孩子取的小名,她孩子就該肉肉的才好,會好養,況且她覺得這個小名又好叫又可愛。反正她是歡喜的緊。
“哪個美人也沒你美,肉肉是孩子的名字?”他坐過來又和衣躺下。手覆蓋到她的在小腹的手上。
“嗯,是小名兒,大名留給你來。可是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要不男孩取一個女孩子也取一個,這樣就萬全了。”她側目笑著看他,本以為他會嫌棄她取的小名。看他那樣倒是接受了。
“好!我來想,落兒我來想。”他撫摸著她臉輕輕的摩挲。眼裏的心疼難過看梨落的心某處都跟著痛了一下。
“嗯!你好好的想。希澤!他剛剛踢我了。你看他又再踢。”她突然道,拿著他的手去感受孩子的胎動。
“落兒!落兒!”他的手掌下可清楚的感受到孩子在她腹中踢她。這麼條鮮活的生命,他跟她的骨肉。
“嗯!我有些累了,肉肉這孩子可調皮了。害得我睡不好。”她打了個哈欠。“睡吧!睡吧!”他輕聲道,手飯放在腹上沒有移開。
夜靜得可怕,他一直看著她,理著她睡亂的發,這一夜是未眠。她卻睡得香甜,嘴角始終帶著點笑。
第二天,外頭下了雪,入冬以來的一場雪,雪細細的下著,外頭的湖麵上結了層薄薄的冰。那移植過來的紅梅打了花苞,還沒未開,今年的雪下得特別早,是北辰曆史上下的最早的一次。
屋子裏頭生起了炭火,紅紅的,忽明忽暗的燃著,偶爾還會發出細小的劈啪聲,香爐上的香依舊是梨花香,隨著升起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沉澱。
梨落穿著厚厚的衣物,手裏頭抱著個湯婆子。翻著幾頁的書,便又有些難受,這眼皮一直的在跳。她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怕希澤在朝中出了什麼事,聽說邊境那邊有些亂。祈淵奔赴了戰場,自那晚後便再也沒用見過,他不見也罷會忘記她的。
門被推開,一陣寒風吹來進來帶來些細雪。希澤負手站在那裏看她,公子如玉也看著她,公子如玉手裏頭拎著個食盒。
“外頭冷,這雪今年怎下得這麼早。有些古怪。來喝點茶暖暖。”她起身,替他拿下鬥篷撣了撣上頭的細雪。放到一邊掛了起來。
又將茶水倒好,爐子上的茶還冒之熱氣。“你們怎不說話,發生了什麼嗎?”梨落道。
“落兒!將藥喝了。”希澤道,“哦!都五個月了也用不著保胎,如玉你是不是?瞧你緊張的。”她搖頭笑他。
公子如玉一句也沒有說,隻是從食盒裏頭取出了瓷碗。褐色的湯藥,端在手上還是熱的,她喝了一口,苦得吐了吐舌頭。抱著長苦不如短苦這樣的想法,仰頭一喝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