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一愣,隨即點點頭。他們說好,以後都不分開的。
秦蔓還小,不能和他們一起去,就先寄托在了路家莊裏。好在蔓蔓很乖,加上從前經常在路家莊小住,所以對她的姑姑和姑父一直都很親切,寄養在路家莊裏也不哭鬧。
就此,白鴿和秦燕,總算是啟程趕去了南京。這一路上他們遇見不少流民,越往南,逃難的人就更多。用了小半個月的時間,他們才終於到了南京。
從前白鴿是很喜歡南京的,因為喜歡路兩邊秋天的金黃的梧桐葉。但是這一次來到南京,看到卻不是這樣的場景。
滿目的寂然蕭條,繁茂的梧桐樹已經落盡了樹葉,之餘光禿禿的枝丫抓著天空。人們裹著厚大衣低頭前行,誰的臉上都不見幸福和笑,陰霾的天空裏連白鴿都不在飛翔,教堂的鍾聲不知道多久沒有再響過了。
誰都知道前方有一場戰役,傳教士早已經遠渡重洋回到他們的故鄉,沒有人再關心這般即將麵臨一場災難洗禮的弱小的‘東亞病夫’。
李林海拿著地圖在街頭對照,秦燕牽著白鴿站在冷風裏看著滿目蕭然。
薑祝提著兩個行李箱,跟在三個人後麵,口中嘟囔道:“不都說南方邊的地方好嗎,怎麼還比不上我的土匪窩熱鬧。”
李林海對了幾分鍾的地圖,鬱悶了,秦太太說的地方,地圖上根本沒有。興許是哪一條很小的巷道,所以從地圖上才找不到。
他走到街口攔住一個背著包袱低頭行走的男人,說道:“這位先生,你好,請問您知不知道廣寧路往哪裏走?”
廣寧路,一個南京城裏的破落的地方有什麼好去的,男人不耐煩的擺手說:“沒空,給我讓一邊兒去。別礙著我趕路。”
待一抬頭,見是一個長相斯斯文文的讀書人,穿著還十分得體,再一看他身後那幾位跟著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頭有臉的,又改了口。
“知道是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總得給點什麼表示表示吧。”
表示表示,當然是指錢。這混亂的世道裏,沒有什麼比抓著錢更實在的了。日本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打進來了,他還趕著逃難,能在走之前再掙一筆也好。
看著麵前這市儈的嘴臉,李林海從口袋裏掏出兩個銀元丟給他。
男人見了錢,才說道:“順著這條路一直走,走到底,左轉兩個彎,看到的最破落的那個巷子就是廣寧路。別怪我沒提醒你,廣寧路裏住的都是一些快病死的病癆子,你要是想要去那裏找人,可得小心點,別染了一身晦氣。”
李林海皺皺眉,說道:“沒你的事情了,走吧。”
那個男人哼了一聲,也不屑多管,把兩個銀元塞進了衣服裏,繼續趕路去了。
李林海走回秦燕和白鴿麵前,說:“已經問清楚在哪裏了,秦先生秦太太,我們這就走吧。”
廢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白鴿和秦燕終於來到信中的地址,廣寧路,119號。可是站在那個斑駁而又肮髒的門前,白鴿怎麼不敢相信方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