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有一道一掌寬的水溝，裏麵是黑色的垢土和發臭的髒水，整個巷子裏空氣潮濕而陰暗。與從前上海裏白鴿曾經待過的貧民窟沒有區別。曾經的方家小姐，如今就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嗎？
李林海走上前，敲了兩下房門。屋裏響起一道稚嫩的童聲，“等一等。”
不一會兒，門後響起了一串腳步聲，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門後露出一個孩子的臉龐，白白嫩嫩的臉蛋，就是有些瘦了。
孩子很小，第一次見到穿的這麼好看的人來做客，問道：“你們找媽媽嗎？”
白鴿蹲到他麵前說道：“我們找方蝶，方小姐。”
繼而屋裏走出來一個柔弱的的女人，她問道：“小煜，是誰啊？”
被叫做小煜的孩子跑過去保住那個女人的腿，說道：“媽媽，找你的，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和很帥氣的叔叔。”
那個處在陰暗裏的女人向外走了走，白鴿才終於看見了她的臉。那是方蝶沒有錯，已經瘦的皮包骨頭的方蝶。她的臉上蒼白，一雙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之之，你，你怎麼來了…”方蝶見到她顯然是意料之外，見到和秦竹玖並肩而立的她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顯蓬亂的頭發，又撫平了身上的衣服的褶皺，但是那褶皺怎麼都壓不平，反而還在嘲笑她的無用功。
她的衣服是暗暗的紅色，也不知道是髒了還是陳舊的緣故，那紅色看著很壓抑。
“上一次我收到了這封信。”白鴿從手提包裏拿出那封方蝶近兩個月前寄出的信說，“收到信我就來找你了。”
白鴿說完看了一眼站在方蝶腳邊的孩子，方蝶是他的媽媽，那麼這個孩子就是信中提到的，方蝶的孩子，許煜？
方蝶一愣，“這封信是我寄給白小姐的，怎麼會在…你就是白小姐？！”
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擊在了胸口上，陣陣的疼。那個江淮在延安很在意很重視的白小姐，原來就是從前上海灘的沈之嫿。方蝶苦笑了一聲，“是啊，還有誰，能讓江淮在意呢，不就是你了嗎…”
白鴿怔了怔，“這是什麼意思？”
方蝶抱著許煜給幾個人讓開了路，蒼白的笑笑，“進屋坐吧。”
雖然說是進屋坐，但是屋子裏狹窄的可憐，隻有一張老方桌，兩張長凳子，灶台就在桌子不遠的地方，四個人一走進去，屋子裏就顯得擁擠不堪。
屋子隻有一扇小窗戶，看起來很陰暗，一邊還有幾件未洗的髒衣服堆在那裏。
“地方小，你們別在意。”方蝶說。
許煜很懂事的拿起茶壺給幾個人倒了一杯茶，乖巧的說：“叔叔阿姨喝茶。”
白鴿接過茶杯，正要喝，就聽耳邊方蝶說：“之之，我寫信，是有求於你。”
經年不見，她竟已如此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