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略顯呆滯的轉過頭去,麵前的男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頭發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臉上帶著一副深色的墨鏡,一晃多年,他果真和從前說過的那樣,回來了。他的笑容,依然像當初一樣,溫暖平和。
白鴿呆呆的看著他說:“馮玉春,你回來啦。”
馮玉春看著白鴿愣了愣,她的臉上一點不見他從前最欣賞的,蓬勃煥發的生命力,她骨子裏的堅韌,已經因為秦竹玖的再一次離開,而徹底的折斷。
秦竹玖的事情,馮玉春都已經知道了。他記得他離開上海之前,白鴿曾經趴在他的膝上說,她要來延安城。那時候,她眼中仍然可見閃閃發光的希望。隻是現在,她雖然活著,卻是在強迫自己活著,為了秦蔓而活著。
白鴿問道:“你這幾年在國外,過的還好嗎?”
馮玉春說:“我很好,和艾利克斯一直在做人腦學方麵的研究。”他走到白鴿麵前蹲下,看著遠方漫山遍野的洋甘菊說:“這場仗不知道究竟還要打多久,我這一次回來,是想要帶你去美國。”
他知道了白鴿的事情,他知道白鴿現在一定心如死灰。所以他不遠千裏迢迢趕回來,就是希望做成幾年前沒有做成的事情。他要帶她離開。
“這塊地方,現在留下的都是讓你傷心的回憶,”馮玉春說:“我帶你走吧。”
“馮玉春,去哪裏都是一樣的。”白鴿捂住自己的胸口告訴他,“那個人,他一直都在這裏,不管我去到哪裏,他都不會離開。從這裏到另一個地方,我隻不過是從一個沒有秦竹玖的城去到另一個沒有秦竹玖的城。”
她摘下一朵洋甘菊對馮玉春說:“可是這裏,至少還有我和他的回憶,留在這裏,至少可以讓我在感知他曾經在我身邊時的氣息。對於已經失去他的我而言,靠著回憶去思念他不是傷心事,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還是不願跟他走,不論這樣的事情發生幾次,不論這已經過去了多少年,在白鴿眼裏,隻有秦竹玖存在的這片土地,才是她的歸宿。
孟天嬌的生命被一個叫秦竹玖的男人牢牢捆住,她又何嚐不是呢?隻不過她比孟天嬌要幸運那麼一點點,她有幸被那個人用生命去愛過。而她往後漫長的一生,還可以靠著一份與秦竹玖幸福度過的時光來緬懷。
她們是一個女人,她們愛上一個男人,就為他傾覆了整個一生。
馮玉春看著她,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洋甘菊,清風微微從她臉邊吹過,她已經不像從前一樣年輕美麗,皮膚也不再像從前一樣白皙,他也不再是一個青年,雖然他打理的很幹淨,但是他的下巴上可見那些灰色的胡子。
跨過整整漫長的十年的時光,她依然如當初一般愛秦竹玖。而他,依然不動聲色的愛她。
說不上什麼值不值得與虧不虧欠,這隻是一份單純的愛戀而已。你若愛我,那我必定歡喜,你若不愛我,那我也隨你。說到底,都是一個‘心甘情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