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白鴿拒絕了馮玉春的要求,但是馮玉春並沒有立刻就走。難得回到故國,他還要在延安住上幾天。傍晚的時候,他靠在燕子醫館的門口,看著街上稀稀落落來往的行人,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蒼涼的感覺來。
垂在褲邊的手被人拉了拉,馮玉春低頭一看,是秦蔓。白鴿和秦竹玖的女兒。
“叔叔,叔叔,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因為馮玉春太高,秦蔓仰著頭對白鴿說道。她的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和從前的白鴿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馮玉春蹲下來問道:“你想要叔叔幫你做什麼?”
秦蔓說:“爸爸以前說過,媽媽最喜歡花生吃酥心糖了。媽媽這幾天看起來不開心,我想去買酥心糖給媽媽吃,給媽媽一個驚喜。可是李叔叔不讓我一個人出門,要有大人陪著才行,你是大人,你陪我去給媽媽買好不好?”
馮玉春聽李林海提起過,知道當初是因為秦蔓和白鴿一起被綁架,秦竹玖為了救他們才會過世。李林海這麼說也是怕秦蔓再遇上什麼意外。
默了默,馮玉春答應道:“好。”
他牽著秦蔓的手往街道上走去,買了一份花生酥心糖,結賬的時候小丫頭已經能自己算術給錢了,看起來分外聰明伶俐。
隻是當他們走出點心店不久,那店掌櫃就立刻對店裏的小二說道:“快去給向當家傳個話,就說馮玉春真的來了延安城。人已經找到了。”
不多久,消息就傳到了向家堡裏。向棣棠聽完,顧不上手上正在處理的生意,提上衣服就往外走去。施念恩連忙追出去問道:“當家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您這是要去哪兒?”
“見馮玉春。”向棣棠說:“他是現在國際上最知名的腦科研究者,有他出手,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
“當家的你糊塗啊,為那個人做到這個地步值得嗎?他都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年,要醒來早就醒來了。再說當初如果不是他搶走了白小姐,您和白小姐早就……”
向棣棠冷冷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我自己心裏有數。”
從私心來講,他並不想救那個人,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沒有他,白鴿也就死了。
向家堡一間向陽的房間裏,舒適的床上躺著一個眼睛緊閉的男人。他的眉眼生的冷峻又好看,能將向家堡裏伺候他的丫鬟都迷了眼。可是這個男人已經躺在這裏一年了。一年來從來沒有醒來過。
一年前,當家的把他帶回來的時候,他滿身是血。背後的刀傷更是深得駭人。當家的下了禁口令,誰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誰也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半個字。這個男人來了一年,也就藏了一年。
夕陽微弱的陽光打在男人臉上,伺候的丫鬟在給他擦完臉以後,端著盆子離開。丫鬟沒有看到,男人的眼睫毛略微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