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陸府時,天色已經漸黑,夕陽淡黃的光輝灑在陸府院子裏,夏藍跟在陸楓身後,看著這熟悉的一草一木,身上的疲倦勞累如煙霧般緩緩散去,心中升起了一種叫做安心的東西。
這是……家的感覺!
夏藍的目光緩慢地移到了前方那挺拔俊逸的身姿上,有淡淡的溫暖的餘暉染上白衣,那淺淡的明黃發出的暖意一點點滲入心底,原來,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家。
在這個世界已經八百多年了,對於現代的家,那個青蔥的學生時代,都如同一場遙遠不可即的夢,模糊得抓不住,記不清,唯一可以依賴,唯一想要依賴的人也隻有師父,隻有師父,能給她家的感覺。她知道終有一天會回到未來去麵對那個清楚一切真相的師父,她不敢奢望那個他會願意接受她,甚至不敢麵對他的目光,她怕那裏邊會是對她的厭惡,愛上師父的她,這份心思不會被諒解。
如果,永遠停留在人間,他是陸楓,而她是守在他身邊的小丫鬟,那該多幸福啊!這是她願付出一切去交換的結局。
沐浴更衣後,老夫人派人將夏藍請去了碧落軒。
掀開門簾進去的時候,陸楓坐在老夫人身側,聽老夫人說話,唇角微揚,側臉有種別樣的柔和。
老夫人一眼看見夏藍,眼裏掩不住的笑意,招手喚她在陸楓身旁坐下,“丫頭,你覺著七月初十這日子如何?”
丫鬟和主子平起平坐,饒是不怎麼將自己丫鬟身份放在心上的夏藍也有些受寵若驚了。
聽見老夫人問話,她疑惑,七月初十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不成?側頭看向身邊的陸楓,希望他給點提示。
陸楓卻也一副等著她回答的樣子,靜靜看著她。
夏藍隻好笑了一笑,對老夫人道:“七月份,天氣熱。”
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這樣該不至於得罪老夫人才是。
似乎沒料到她這樣回答,老夫人怔了下,“是有些熱,但這麼個好日子錯過也可惜,便是熱點,也無妨了。”
陸楓看了夏藍一眼,淺淺笑道:“老夫人做主便是。”
好日子……什麼好日子呢?她沒聽說府裏誰的生日或者婚事啊,有些好奇,但老夫人卻已在詢問陸楓去湖州的一些事。
陸楓一一回答,卻沒提遇上土匪,夏藍知道他是怕老夫人擔心,原來陸楓對親人還是挺有心的。
幾盞茶的功夫,老夫人麵上有了困頓之色,陸楓便起身帶著夏藍退出去。
老夫人也不挽留,隻笑眯眯地喃喃道:“來年該是有小孫子抱了。”
聽到這句話,夏藍心中一跳,孫子,她猛地看向了陸楓,他……有兒子了?
他身邊沒有什麼女人,除了近來這幾個丫鬟,葉嬋被趕走了,她自己是不可能,隻剩下小舞!想起他和小舞抱在一起那一幕,她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好日子……難道是要陸楓迎娶小舞?可為何要把懷孕的小舞留在湖州……對了,新娘子是該從娘家出嫁的,原來是這樣!
夏藍美麗的臉籠上了烏雲,喚住前邊的陸楓,問道:“少爺,七月初十是你要成親了?”
陸楓身邊的丫鬟去了兩個,獨獨剩下了夏藍一個,老夫人便讓人將陸楓請去,先是誇讚了夏藍一番,看陸楓沒異色,便進而提出讓他娶了她,陸楓依然沒反對。
在陸楓眼裏,夏藍是唯一一個不用崇拜狂熱目光看他的人,也不矯揉造作,不刻意討好,所以他讓她留在身邊,去湖州帶上她,是為安老夫人的心,而帶上林舞鳳,是為了讓她回到自己的家。當土匪來襲時,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唯獨不能忍受讓她受傷害,那種在乎,似乎是從心底發出的,是一種習慣,可他分明又是第一次保護她,為何會覺得已經習慣保護她?他不明白,當將她護在懷中時,他感受到她溫軟馨香的身體,竟有種護住了珍寶般的心情。他依然不懂那奇怪的心情是怎麼回事,而在看到她和風楚天那般親近時,心裏那強烈的獨占欲令他明白,他約莫是動了情。
所以,在林舞鳳請求他給她一個最後的擁抱時,他同意了,他隻是想證明自己那種心情是否隻對夏藍才會有。
結果再次證明,他是對她動了情。
喜歡,便要得到,厭惡,便要拋棄,他一向做事分明,所以老夫人的提議,他會答應,可看到此刻的夏藍那陰鬱的表情,他才注意到,從頭至尾,他都未關心過她的想法。
“如果我說是,你會反對嗎?”他隱晦地詢問她的意見,如冰雪般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她反對,代表她還不喜歡他,不願和他成親,他便推遲婚事,直到她願意。
他的話聽在夏藍耳中,成了嘲諷警告,她氣得眼圈都紅了,他必定看出她的心意了,此刻這般問,是在警告她不許攪亂他的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