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卡尼爾大夫死了(2 / 2)

當初羅醫生說卡尼爾大夫不能來J市為林牧白治療,我沒有問過為什麼。可如果真的是卡尼爾大夫得了重病不能遠行,又怎麼能夠繼續為林牧白手術?難道這一切都是林牧白故意給我畫的一個大餅嗎?

他們知道卡尼爾大夫將不久於人世,也知道他腦子裏的彈片無人可以再取,更知道我不會輕易的離開他,所以,林牧白,你為了不想讓我承受眼睜睜看著你死去的痛苦,最後還是給我擺了這樣一道嗎?

可是林牧白,你以為我會相信?我怎麼可能相信?你明明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的,顏家的事情一解決,就和我一起來美國的,你怎麼可以這樣言而無信?

明樂慌了手腳,把報紙從我手中拿走,伸手接住我不住往下掉的眼淚,說:怎麼了?別哭啊。

我趴進明樂的懷裏,很想嚎啕大哭,卻發現張著嘴也發不出聲音,隻是眼淚拚命的掉,收也收不住。

林牧白,你現在在哪裏?是不是正躲在某個角落靜靜的、孤獨的等著死亡?你怎麼可以這樣啊?

明樂拍著我哄著我,可是我心底的傷和痛他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像被上了發條,安頓了阿彥,搭了飛同趕過來打算為愛奮鬥,卻沒有料到我的愛,不知道什麼時候甘願把我給遺棄了。

我的堅強,我的勇敢都沒有了任何意義,沒有了任何意義!

飛機起飛的時候有點顛簸,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坐在這架飛往馬薩諸塞州還有什麼意義?原來林牧白比我還固執,我以為我花了那麼多的精力,他會聽見我的心聲,會讓我陪著他,可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局。

林牧白,我恨你!你就是死了,我也會恨你!

我緊緊抓住明樂的手臂,哭得渾身都沒有力氣,最後抬起頭來看向窗外,晴天,偶有雲朵,我們之上,是澄澈的蔚藍。

我把淚擦幹,林牧白,如你所願,我會好好的活著,靠恨你來活著,我會去愛別人,看你會不會後悔?

可為什麼我都這樣想了,心還是這麼痛,還是這麼不適?像是連這樣坐直都沒有力氣。

明樂沒有再問我,把我重新攬進他懷裏,而那邊,穆流風也收回了視線。

明樂的懷裏沒有檸檬香,明樂的肩膀不像林牧白那樣寬,明樂的胸膛也不似林牧白那樣硬朗,我還是想你怎麼辦?

不算太長的飛行旅程,我竟然睡著了,夢裏麵,林牧白對我說:莫小染,你好好的活著,別再那麼固執和任性了。

我朝他用力的大吼:我就是固執,就是任性,你來管我啊?

他搖著頭,無奈的漸走漸遠。

我忽然後悔自己用了那麼惡劣的語氣,朝他奔跑過去,伸手去拉他的衣角,那款長款的呢子大衣的衣角,明明那麼熟悉,就在眼前,可我怎麼都拉不住。我的淚又滑落下來,鹹鹹的在這冬天裏刺激著我的皮膚,滑到我的嘴裏。

我聽見有人叫我:小染,小染,你醒醒。

我睜開迷蒙的眼睛,我說:林牧白,你還是舍不得我嗎?

眼前晃動的是明樂的臉,瘦削而溫和,濃眉底下一雙大眼看著我,說:是我,我是明樂!

我遲疑了幾秒,似乎完全沒有想通我現在身處何方。我茫茫然的問了一句:你怎麼叫我小染?

明樂皺了皺眉:姐,到底出什麼事了?我哥怎麼你了嗎??

明樂眼中的林牧白估計還停留在八年前,雖然當時他智力受損,記憶還在。那時候我和林牧白的相處很奇怪,我把他當成恩客,他是第一個也是我最後一個恩客,他把我當成什麼我卻是不知道了。

和林牧白之前的相處,也不至於到那時的形同陌路,雖然他沒說喜歡我,我也沒說愛他,但到底是經常在一起的,互相關心對方的喜怒哀樂。是我要求太多,以為姨媽家出事的時候,他就該在我身邊。所以我有怨恨,使著性子。他那樣要了我,我找不到相處的方式和理由,所以就當作是恩客相待吧。

他對我從來就說不上好,他那樣的性格也不像是會為別人好的人。所以明樂印象中的他,估計是一直欺負著我的那麼一個形象吧。

我重重的點頭,我像個找到家的孩子,想要讓家人對欺負過我的人實施報複,可是,連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裏,明樂怎麼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