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對麵坐下:陸先生,究竟是什麼事?
陸慕寬說:墨小姐認識榮芯嗎?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果不其然,他也是認識我母親的。之前剛剛得知我母親的身份時,我對於我的生父也很好奇,隻是當時林牧白恰巧出事,一時間分不開心去。這會兒聽他問起,我下意識的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來。
他有著慈祥的國字臉,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正直端正的人。
我點頭說:我是她女兒!
陸慕寬很激動:你、你真的是芯兒的女兒?
他和榮耀一樣,稱呼我的母親榮芯為芯兒,也就是說,他和她一定是很親密的人。
我試探的問:你和我的母親是……
陸慕寬說:我很愛她,我們甚至曾經差點結婚。
我心頭一跳,這麼說來,眼前的男人有可能就是我的生父。可是,他卻和我的閨蜜……這世上的事情怎麼會亂成這樣?
陸慕寬對著天空說:芯兒,你一定沒有料到這麼一天,我和你的女兒麵對麵的坐著聊天,你一定沒有料到這樣的一天吧?
他現在有點失態,我不想打擾他。於是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待他的回神。
陸慕寬端起麵前的茶輕呷了一口說:墨染,哦,你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我第一次看見榮芯,是在二十七年前,那是個雨夜,我在J市參觀完了之後回酒店,看見一個身影單薄的女孩子坐在大馬路邊,沒有撐傘,雨水自她的額前滑落,落在她的麵頰上,我看見她的眼睛,像死灰一般,卻又在深處看見一絲不甘。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感覺,絕望夾雜著不甘的眼神讓我停了車。那是我們的開始。
我雖然知道榮芯是我的生母,但始終沒有機會知道更多關於她的事情,因而此刻陸慕寬說起,我聽得很認真。
陸慕寬說:我把她帶回酒店,那天我沒有想過要和她發生一些什麼事情。我隻是單純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讓一個隻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出現那樣的眼神。可讓我失望了,她洗浴之後換了衣服,蜷縮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我又開了間房,讓她暫時住在我的房間。我隻是好奇,卻還不至於一定要知道她的隱私。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深夜,我仍然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她坐在大馬路邊被雨淋濕的情景。黑染,也許你要笑話我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情,的確,我對你的母親一見鍾情了。
這是一個關於我的生母的故事,在這樣的午後,我似乎忘了陸慕寬和阿蠻之間的關係,眼前的他,隻是一個翻動泛黃畫卷講著老故事的前輩。
陸慕寬說:那天我半夜爬了起來,回了我原來的房間。我隻是想看看她睡了沒有,卻看見她正站在陽台,夜風吹動她的白色浴袍,她的纖瘦像是隨時都會隨風而逝一般。我叫她,我說:嗨,睡不著嗎?她不理我,然後我走過去,學著她的樣子,手撐在欄杆上說:想聽故事嗎?
那個時候的我,正巧被家裏逼婚,爸媽看上了一個高官的女兒,兩家聯姻可以鞏固陸家的地位,但我不喜歡那個女人,沒有一丁點的感覺。而看見芯兒的刹那,那種心動的感覺突然而至。我不管她是否願意聽,就那樣說出了自己的窘境和心情。
芯兒不難相處,雖然她並不樂意把自己的事情說給我聽,卻到底沒有再拒絕我的幫助。那時候我在想,芯兒是一個多麼單純的女孩子,對她來說,我隻是在大雨夜把她帶回酒店的陌生男子。
墨染,我們的相遇說起來很長,你可能要有點耐心聽下去。我覺得我終於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所以當結束了在J市半個月的參觀交流之後,我把芯兒帶回了家。我家裏登時雞飛狗跳,我那時候多勇敢,我跟我爸叫板:我要和榮芯在一起,你們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
芯兒站在一邊,沒有特別的感動,也沒有特別的震驚,眼神有些空洞。她一直也沒有告訴我那天為什麼會一個人坐在雨夜的大馬路邊,我也沒有問過,我想,隻要她跟我回了北京,就行了,我就有力氣同家裏做鬥爭。
家裏拿我沒有辦法,要跟我斷絕關係。我不在乎,我寵著芯兒,隻要有她在,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們過起了同居生活,當然,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開放,隻是住在一起而已。我以為很快就能和芯兒結婚,因為她答應了我的求婚。然而,我的那個相親的對象找來了。她是一個很有心機又很有手段的女人,她趁我喝醉酒,和我……恰巧被芯兒看見……
陸慕寬的故事講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了林牧白的姨媽方晴虹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她說是她對不起我的母親,她會和眼前的男人有關嗎?照陸慕寬這麼說,我究竟是榮芯和誰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