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必勝客回別墅，天已經黑了，阿彥許是玩得太累，又吃得開心，更或者是我和林牧白都在身邊，早早的就睡了。車內很安靜，我把廣播打開，裏麵在播一首經典的英文歌曲《昨日重現》，歌手低沉之中帶著沙啞的聲音，仿佛是曆盡了滄桑。
車窗外麵流光溢彩，霓虹閃爍。
我說：林牧白，你很辛苦吧？
他側頭來看我，眼裏是疑惑。
我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縱使是再有默契的人，也許也未必聽得出來我在說什麼。
我說：你瞞著我孩子的事情，親眼看見我失去孩子的過程，很辛苦吧？
林牧白說：莫小染，那件事情，我不想解釋。
我說：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那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林牧白說：你那麼愛那個孩子，知道她不健康，不能來到這個世上，你有多傷心！
我說：是，我傷心！可是，我即將失去孩子，而你站在對街眼睜睜的看著，一動為動，你以為我就不傷心嗎？林牧白，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那麼自以為是，不替我把一切事情都扛下來？你活該被我恨！
林牧白沉默著，不替自己爭辯一句。
車子到達別墅的時候，我把阿彥抱下來，對他說：謝謝你陪阿彥吃晚餐，下次要來看阿彥，請提前給我打電話。
林牧白說：莫小染……
我沒有回應，抱著阿彥上樓，留了背影給他。
知道他做的這些事情，我沒有覺得開心，雖然一切都是他在為我付出，為我考慮，反倒覺得他沒有真正的把我當成他最親的人，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人，恨的確不存在了，可我很氣，氣他的這樣替我安排。
第二天去公司，曲雙見到我，高興的說：墨總，你可算回來了。你看。
她手指的方向，我的辦公桌上，堆了一堆的文件。
我說：我不在的時候，穆總不看文件的嗎？
曲雙說：穆總沒有和您一起休假嗎？我上周接到他的電話，說是和你一起度假去了呢。
我愣了愣，穆流風沒有在公司，他去哪裏了？難道每天都在學校門口或是別墅門口守著麼？
“啊，穆總早。休假愉快嗎？”曲雙突然向著我的身後打招呼，回頭看去，穆流風穿一身灰色的西服，手裏拎著公文包，看上去仍然是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他說：還好，曲雙，禮物在公司門口，你讓人去拿進來，分給大家吧。
又對我說：墨總有空麼？五分鍾後來我辦公室一趟吧。
從外表看，穆流風沒有一絲的異樣。可我分明記得，那天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是生氣的，甚至朝我吼了一句。現在這樣，倒像是真的想通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同意了我的分手，同意了我回到普通朋友、老同學的關係一般。
我點了點頭，回辦公室翻了翻那些文件，沒有細看，隻大致知道這一段時間來發生的大概的事項，除了一些例行的之外，要數一個合作案比較引人注目了，之所以吸引了我，是因為訂單很大，幾乎相當於我們一整年度三分之二的業績量了。我特意翻看了這家公司，名氣還挺大，是上海的一家時裝公司，要求我們專門為他們做生產，至於設計和銷售，都不在我們的合作範圍之內。
我皺著眉頭，原本今天是回來做最後的交接的，但穆流風的態度，以及我自身對於星漫付諸的心血，我原本的決定微有動搖，再加上這個合作案出現得太過詭異，我們並不以生產為主，雖然也有生產線，但規模並不大，萬一穆流風一時頭腦發熱，沒有考慮周全就接了簽了這份合作案，會有什麼後果還很難預料。
我拿著這份合作案去了穆流風的辦公室，他泡了兩杯清茶，麵對麵放著，對我說：坐！
我坐下，他說：嚐嚐這台灣帶回來的高山茶。
我輕呷了一口，說不上來味道，我問：你休假去台灣了？
原來並沒有我想像的那樣，他日日守在我家門口，看來，他比我想像中的要收得快。
穆流風說：隨便走了走。和你一樣，我也很不負責任。看到你回來，我很開心，我是真心希望你不撤資，我們一起把星漫發展壯大的。休假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是我沒有考慮過你的立場，讓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現在，我答應分手，我和你，退回到老同學、合作夥伴的關係，你不要有負擔。
我搖搖頭，說不出更多的話來，對於他的自責，我很難受。
穆流風又說：我不希望你一走，我們一起創出來的品牌就此消失，所以，你還是留下來吧。近期一個合作項目，我得跟進，其他方麵的業務就隻能交給你了，包括設計那邊，明年的秋裝要抓緊出別的靈感，我們不能一成不變的總是這些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