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獸人已經通過被打開的側門慢慢轉移,也包括那個偷了沙陌核卵的人。沙陌的精神力一下子將側門轟出一個巨大的焦黑洞口,攀附在牆壁上,所過之處,一片樹狀灼痕。獸人們一麵看著那不斷向他們撲來的神秘東西,一麵驚聲尖叫。
“還!給!我!”
“快把門打開啊快!”
“轟!”
就在精神力堪堪追上被堵在門口的獸人的那一刻,突然中斷。
幽綠的光芒悄悄熄滅。
就在獸人們鬆了口氣準備進入另一間隔離室時,那個高大的獸人突然慘叫一聲,腳上仿佛被綁了個什麼東西似的,一路往來路拖去。
原本安靜下來的隔離室門前,再次騷亂起來。
連士兵們的眼裏,也流露出驚懼的神色。
“我真是敬佩你的頑強,居然……還沒死。”特勒問,“這就是新型病毒的力量?”
沙陌想說,新型病毒泥煤,但她腹部受了一槍,強大的衝力將她彈到隔離室的牆壁上,根本說不了話。
她僅有的力氣,隻是讓釋放的精神力將那個獸人帶回來。
我的……裏德先生的……我的……
我的……
什麼?
她想起那趾高氣昂的語調,軟軟糯糯的奶音,那毛茸茸的爪子。
那即使自己做出愚蠢決定、也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我的……什麼?
一個詞,就要衝出自己的腦海。
“不就是一塊石頭嗎,我還你還不成!”高大的獸人看著那個身體都已經隻剩下一半的血人,嚇得從口袋中掏出那塊漆黑而不起眼的石頭,就扔了出去。
他愛財,但也得有命啊!
我的……
沙陌已經無法坐起,她的腿自膝蓋以下盡皆斷裂。此刻,她伸出唯一完好的左手,去迎接她的寶貝,身體卻因失去手的支持而慢慢傾斜。而那雙充血的眼睛牢牢地黏在那塊看似平淡無奇的石頭上,片刻也不離開。
石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線。
血肉剝離的左手慢慢張開。
擦得鋥亮的槍口正對著血骷髏,一旁的電子瞄準器被悄然打開。
獸人慢慢爬行著,想要離開。
“啪!”
槍孔冒出了些許淺粉色的煙霧,一個彈殼摔落在地。
斷掉的手被炸飛,滾燙的鮮血瘋狂地在她的身下流淌。
獸人抱頭慘叫。
那塊石頭重重落在沙陌眼前,平靜,沉默。
“麻麻……”
她聽到它這樣說。
我的……
她這過身,手臂慢慢向石頭靠去。隻差一點點,再一點點。
“啪!”
沙陌的身體上,又出現了一個洞。
獸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仿佛就像是一場,單方麵的虐殺。
第三發子彈穿透她的肩胛骨,她的雙手再也無法動彈。
我的……
特勒從她眼前,將石頭拿走,用隔離袋包好,扔進個人腕表裏,然後轉身便要離開。
“孩子!”
沙陌已成一具血骷髏,那不斷張合的嘴,說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話語。
“不,那是我的。”特勒連頭都沒回,對著在一旁嚇攤的獸人道,“我懷疑你已經被感染了,所以先生,您隻能待在這兒。”
“不不不、上尉先生,我沒有被感染,您看,我健康得很!”他恐懼地看了一眼死死盯著他們的沙陌,忍不住想要抓住特勒的腿。
淡紅色的煙霧再次彌漫在特勒的槍口,那個獸人隻感受到渾身的灼熱和暈眩感,他低頭看著手,手已經被毀去一半,隻留下三根焦黑的手指,但他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不對……
幾秒後,巨大的疼痛從傷口處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讓他疼得根本不能動彈,連張合的嘴巴都不受控製,更別說是像沙陌那樣,還能想著別的事。
“你們安心做將軍的標本就好。”
隔離門合上的瞬間,帶出並不強勁的風,吹在獸人的身上,卻仿佛刀割般疼痛。
沙陌死死地盯著特勒的方向,喉間不斷地滾動著。藏在她身體的野獸,又出來了。
精神力搖搖晃晃,張牙舞爪。空氣扭曲成一團曖昧的粉紅,卻也危險至極。隔離室的地板被沙陌的血腐蝕,破出一個洞。
她的軀體被精神力驅動著,“站”了起來。
沒有雙腳,沒有雙臂,卻仿佛像個人類般行走著。一步步,在地板上腐蝕出無數個腳印。
“鬼、鬼啊!”
沙陌碰到隔離室的門,門被腐蝕出一個人形。她來到走道上,接受士兵們的注目禮。
沒有人敢動,沒有人敢說話,空氣安靜得仿佛和飛船外的真空世界一樣,他們卻覺得,此刻比隨時會有海盜出沒的外麵更加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