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警察,兩天之內幾乎快要找遍了z市的所有大小醫院,查詢信息,沒有阿年和方默川身份的任何住院信息,他背著家人在找,一切對找到阿年沒用的人,都沒有說,說了完全沒有用處,隻會幹擾他的情緒罷了。
方默川的朋友,管止深問了個遍,都搖頭。他派人跟蹤了方默川走的較近的幾個人,三天下來,毫無發現。
除了醫院,z市小診所小醫院也極多,偌大的z市,藏一個人真的太容易了,賓館,酒店,等等……張望心裏跟著著急,三天過去,今天31號了,新年。就算要把z市反過來,也需要時間,而且,把z市翻找個遍哪有那麼容易。
心裏了解,昏迷不醒的人幾乎是完全沒有可能登機飛去外地,管止深沒有在警局立案,隻是通過認識的人去查,的確沒有方默川和阿年的飛去外地的記錄,除非他開車帶阿年去了外地,z市離開市區的出口無數個,z市麵積一環一環,找一輛車不是一定找不到,但是調取所有出口監控錄像,需要耗費長久的時間,警方也很難做,縣城時隻有幾個出口,z市的出口,太多。
管止深認識的一位警官建議,最好的辦法也就是不是辦法的辦法,等待對方主動聯係,那麼大的人,衝動之下也應該有個分寸。如果要調取所有的出城路口監控,也不是幾天就能找到的,那類吉普車z市有太多是一樣的,車牌照,萬一用了假的換了呢?
除夕夜下樓吃飯,他勉強的吃了點東西,家人也實在笑不出來。管止深沒有告訴家人阿年懷孕的消息,他擔心萬一,萬一孩子有事保不住,會給家人造成更大的心理傷害。
管父見兒子這樣魂不守舍,拿著個手機不撒手,就沒有提起阿年和默川有過一段感情的事,家裏的其他人包括老父親,都能想通,他當爸爸的計較個什麼,孩子們好,這些也就不是什麼大事,本身阿年的老實樣子,管父難以對其生厭。
除夕夜八點多,樓上隻有管止深一個人,他在看著手機,微信,上了一下,毫無反應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提醒一堆,他不太懂,全部按沒,找著阿年的痕跡。他又上了新浪微博,按了一通,用不太明白,他看到喬辛在微博上發了個罵人的表情,說——方默川你這個渣,到底去了哪裏說一聲能不能死?
這些人,都是阿年給他加關注的。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一下,顯示是方默川的號碼,但是響了一聲他還沒來得及接聽那邊就已經掛斷。他看著手機緊張地心跳加速,是方默川按錯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準備打來告訴他?
撥打過去,關機。
管止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阿年趁方默川背對著自己說話,伸手偷偷的拿了他的手機,小心按鍵,要悄悄的打給管止深,但是方默川發現了,搶下手機,掛斷,並關機。他站起身,問她:“阿年,你不是一直對我說對不起嗎?現在,陪我一起過個新年,我們兩個安安靜靜的,新年過後,從此感情上的牽扯兩清,但是請你不要聯係他。”
“方默川,你太殘忍……我就隻想打給他告訴他一聲,我,現在還好。我和你,能換別的方式兩清嗎?在哪裏不能過新年?感情上的事,你恨我怨我就折磨我一個,求你了……給他一點消息,今天是除夕啊……”阿年身體疲憊的像是死去一般躺在床上,哭紅的眼睛看著他,她現在哭了會頭暈,吐字不清,卻又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忍不住的眼淚不斷掉下來。
她隻知道自己從縣城的溝裏被救上來了,睜開眼一下,沒了意識,醒來,就是在這裏……這裏是哪裏?酒店的窗簾拉著,她看不到,她醒來時想要出門,想要拉開窗簾看看這是哪裏,但是他阻攔,她咬人打人,他忍受著,他眼裏仿佛也有淚水的提請了她:“你懷了孩子,一路因為有救護車送我們,孩子才沒事,所以你是要以掙紮的方式傷害你自己和孩子嗎?”他的話是善意的,但他的語氣和唇齒間卻是冷的,他知道早晚有一天阿年會有表哥的孩子,當真知道了,不能接受,想起自己以前對阿年從不逾越半分,再想到阿年和管止深在一起做有孩子的事的情景,他就抱頭要瘋了一樣。
阿年震驚,懷孕了?
她怔在了原地,頭發散著,發絲貼著臉頰和裸露的脖頸,她光著腳站在房間的地板上,身上是一套不知誰給換上的長袖睡衣。懷孕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從方雲給她喝藥起,例假就開始不準,要孩子的同時根本不敢再多喝藥調理。
阿年以前每個月都在等待懷孕,問過醫生,懷孕多少天可以測試出來,一家跟雜誌有合作醫院的醫生說,b超要40天後,敏感的試紙7—10天就可以測出來。
阿年不知道真的假的,鄭田搖頭說這可能不太靠譜兒,畢竟谘詢的那個醫生他是心腦血管疾病專家,懂得女人懷孕這方麵嗎。
阿年怔住時心裏算著日子,上次例假的幾天之後都是安全期,安全期之後的某次在一起,成功懷孕,那麼到現在也有半個月左右了……
在這個豪華的酒店房間裏,她要做什麼他都不準,阿年不敢掙紮,會嚴重頭暈,頭疼,腦袋傷的什麼樣具體她不清楚,全聽方默川說,病曆本上寫了她的情況,方默川怕她亂動,給她看了。如果沒有孩子,阿年豁得出去作他,有了孩子,不一樣,她想好好吃東西,輸液,讓孩子好好的,千萬不要有事。
管止深知道了嗎?阿年神經突然有些敏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哭過之後,不敢下床,不敢動,手放在被子裏,輕輕撫摸有一個小生命的小腹上,多麼神奇,這裏有一個小生命了。想象懷孕,和真的知道懷孕,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她許久許久沒有說出一句話,腦海裏隻呼嘯而過兩個想法,第一,孩子健康。第二,給他報個平安。
她感覺著北方室內冬天的感覺,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如果是南方小鎮,那也不對,小鎮附近沒有這樣的酒店。阿年隻知道自己一直在昏迷,卻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他帶來的。
他在z市谘詢了醫生,如果開車帶她走會不會有危險?醫生打量他,也不是沒錢的人,說,如果病人要轉院,醫院有專業救護車去送,或者聯係對方醫院救護車來接,他搖頭,說不想用救護車。
醫生說,自己開車不用救護車護送,估計會對孩子有影響。
28號晚上,方默川叫朋友保密的托人幫他在外地租了一輛可跑長途的救護車,他擔心本地租了會被查到。
29號早上,租來的救護車離開了z市。
他想過,阿年沒事就好,孩子,有沒有事能怎麼樣?但他最後沒敢,沒敢那麼做,心裏糾結的有幾個自己在對峙,你該這樣,你不該這樣,你該那樣,你不該那樣……無數個聲音讓他煩躁的發狂。
在縣城,他不敢堂堂正正出現找阿年,但是,鄭田背著人在賓館走廊上偷偷接電話,說的話,他聽到了。
他躲著人,尤其是躲著表哥,進了阿年住的賓館裏,在走廊上走動,鄭田在走廊小聲接電話,是他的意外收獲。鄭田28號離開,他開車跟,一直跟
到了z市的醫院,見到受傷的阿年,他悲傷的情緒被喚起,對阿年的心疼不比別人少一分,他想多抱著她一會兒,多想跟她回去幾年前,都還不大,小鎮上被陽光照耀的那些純真日子,無比懷念。
他阻止阿年報平安,他要任性一次,也許他當年偷偷愛上阿年是個大錯,但是時間倒不回去,即使回去,他依然還會追求阿年,不會悔改,他會重新布局,不讓表哥識破,然後寧可不留在z市,一輩子不回去,也不讓阿年露麵,帶她走到更遠的地方。……事實上,現在阿年是表哥的人,一切都歸零了,物歸原主。
快樂的人在快樂著,他很難過,找不到一個出口,找不到下一個精神寄托點。他想,他可以接受阿年生孩子,真正的變成自己的表嫂。現在,他用這至少一個星期的兩人失蹤,滿足自己奢望過的事情,還了自己一個心願,如果事後表哥計較,他照單全收就是了,死都不懼,還會怕什麼?
他會徹底的失去阿年,失去阿年的這一整生,這整一世,現在的阿年,還會認為自己虧欠與他,還記得他。可是阿年懷孕了,懷孕會嫁人,會生孩子,變成孩子的媽媽,一點一點會長大,變得成熟懂事,那麼,阿年的世界有了丈夫和孩子,還有他嗎?
一想到這裏,他就瑟瑟發抖渾身都冷,整個屬於他和阿年曾經的世界,空無一人,漫天的落葉泛黃紛飛,若非要找他,他可能孤獨的縮在樹林裏,從此,真的就是一個人。
他失去阿年一輩子的疼,可以等於管止深失去阿年這幾天的疼嗎,他不知道,總之他就這樣做了,他認為自己很劃算了,因為不光他一個人在疼。這幾天,他要忘掉天地,日夜對著阿年一個人,照顧好她,然後放開她,放的徹底。
阿年縮在酒店的床上,接觸不到任何人,酒店房間的電話已經被他切斷了。阿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的手機,沒有力氣起來走動走動,一動便會頭暈的天旋地轉,她有時盯著手機的眼睛會不自覺的掉眼淚,淌在臉頰上,斑斑淚痕濕了白色柔軟的枕頭,可是他不可憐她,不給她手機用一用。除夕夜的後半夜,他叫她醒醒吃點東西,阿年閉著眼睛,就那麼躺著,睫毛都不動一下,是濕潤的,上麵掛著未幹淚痕,如果不是摸了一下她的側頸還有溫度,會以為躺著的是個死去的人,唇色發白,大床上的被子裏,一個那麼纖瘦的人。
除夕夜,夜空上綻放著煙花。
方默川說:“阿年,我再也沒有讓你哭讓你笑的能力了,是不是。”
她哭,她難過,都不再是為了他。
阿年不說話,睜著眼睛想轉頭看窗外,頭上的傷,卻讓她不能隨意地在枕頭上亂動,扭頭看清夜空,此刻都是奢侈的,不敢起床,怕極了一時頭暈目眩沉澱不下來的感覺。他說的話,阿年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的哭和笑,並不是安排好的,不是專門的會因為誰,因為她不是一個演員。
他問:“他可以給你安全感,女生,都喜歡安全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