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能感覺得到來自於爸爸的體溫和掌紋……【加更】(3 / 3)

方默川能幹出來把阿年帶走的事,讓管止深少許驚訝,他現在直說阿年流產了,他一瞬間腦子是沒了思考能力的,即使有,他也不想思考,即使阿年的孩子還在,他也要教訓這個小子,管家和方家是否犯衝?為什麼一次次給他這種明明致命卻又不能死的傷害?

一次,是失去姐姐和外甥。

有這位女助理在,慌張局麵得到了一點控製,女助理對酒店管理人耳語了什麼,保安就沒有上前去動管止深,把圍觀的人都清了出去。

女助理提醒,打架的時候有人在拍照——怎麼辦?

“隨便——”管止深拎起了方默川,骨節泛白的修長手指攥著他的領子,紅了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方默川,你的資本是什麼?僅憑你的狂妄?誰教過你長大了要這樣做人做事——我告訴你——你會失去阿年,是一個即使沒有我存在也一樣不變的注定——”

方默川跪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身體受不了滑下而跪,他低頭,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對拽著自己襯衫衣領的表哥說:“對不起,容我任性這麼一回,你現在的難過,是我每天都在煎熬的難過。我不知道你喜歡阿年是一個什麼程度,但我,她是走進了我心裏的人,後來被你拽走,同時撕裂我的心和血管……如果不是我有錯在先,如果不是我偷了你中意的人!我會拿命跟你爭——”

他說了從z市醫院帶走阿年的經過,他說,我如果就此把阿年藏起來,你不會找到。如果你不是我的表哥,我的這趟南京之行直接有來無回,我願意變成一個辛苦的通緝犯,過一天算一天,愛一年算一年。

……我猶豫在自己開車和租救護車的時候,我真的有過掙紮,我想,如果是我自己開車,路上以阿年現在的身體,你的孩子……一定沒。我心裏無比痛苦,可我做不出,為什麼要有大火,為什麼你要燒傷?為什麼你要去南方那個小鎮養傷?如果不是你帶回一部dv,我,一個原本愛打愛玩愛吵的我,不會變得拚命追逐她這一種普通到毫無特色的溫和……一片紙屑都是我有的你沒有的回憶。他抬起頭,臉上有血,眼裏有淚,帶血地嘴唇微張地問他:“表哥,你看過她做作業嗎?低著頭,可安靜了。我曾經以為,這孩子寫作業太認真了,現在我想,那是不是我和作業比,我不夠吸引?”

管止深說,如果你夠坦蕩,今天或許不能這樣,你擺了一個局,讓我身邊是你的棋子,我服嗎?你不是不清楚我燒傷治療期間最恨的人是你和姑姑,你說了一萬句對不起,回頭你這樣對我,你哪怕問過我一句,哥,這個女生和你什麼關係?在一起了,還是隻感興趣……這些,你都不問。阿年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她有些時候跟放放一樣,忘東忘西,要有一個人照顧她。去年春天,我和她認識,接觸,她抵抗我給的關心我沒有太大感觸,因為我心裏知道她也許很喜歡你,不會喜歡我,但我越來越了解她,越來越認為她跟我才好,那時我漸漸愛上她了,而不是當年偷排dv時的喜歡,是愛。

……阿年推開我,跟了你,她可以得到什麼?你又能給她什麼?不提物質,她也不需要物質來養,不需要男人多高明的手腕和能力來養,她需要關心,嗬護,等你懂了怎麼照顧一個人,你就會後悔你現在做的。你放開她,她就等於擁有了所有,我都能給。即使我沒有了錢,我給她的日常生活和你給的日常生活,也一定不一樣,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不是今天買了什麼明天買了什麼,是總結她的一天過完,她的心情在快樂上及格不及格。

人大抵都是這樣的,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方默川曾經對阿年表現愛的方式,是苦守,淋雨刮風都在小鎮上窗子下,虐待自己換取阿年的同情,終於把人帶到了z市,他認為打架不能輸,否則那沒麵子,但他從不知道阿年在乎的是他的安全,還是他打架厲害不厲害,占沒占上風。

管止深對阿年表現愛的方式,是嗬護,他對別人下狠手之後要遮掩,不會認為那是很酷的一件事。阿年,在他眼中是那麼小一點的年紀,她給了一個男人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她

不該得到痛苦,成熟的男人給女人歡樂安心,幼稚的男人才會給女人風雨愁苦。

就他自己來說,他隻想日子溫暖安靜,不想有阿年照顧他的那一天,不想看到阿年魂不守舍在乎自己的那天,他一邊渴望一邊排斥,這是很糾結的心情。如果他有一天需要阿年不放心了,需要阿年魂不守舍擔心他了,那說明什麼,說明他有別的情況了。這個世上,能做到叫自己的女人放心不懷疑的男人,許多,他也可以

方默川離開了酒店,不知道去了哪裏,那位女助理叫人送他去醫院,他推開,身體帶血搖晃地說,不用,這點傷死不了。

管止深帶阿年離開了這家酒店,他有許多擔心。

安排了車,聽了女助理的推薦,他帶阿年從“綠地洲際酒店”去了位於江寧區的“香樟華蘋溫泉度假別墅”。阿年是被他從酒店房間裏抱出來的,隻把她的衣服裹好,受傷的頭部護好,醫生說,慢一點開。這醫生是方默川找的,管止深認為有需要,就留了名片。酒店外,醫生瞧了一眼這輛嶄新奔馳,在車外對管止深說,沒事,請放心,人在救護車上一路從北邊到南京,這都沒事,現在能有什麼事。

他問,從北方來南京,這一路上她在救護車裏,對身體影響大嗎?

所有心思,都在阿年的身體上。

醫生斟酌地說,救護車這一路,病人倒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病人這一路上太遭罪了,昏迷的人也感受得到,就像人做夢一樣,做了噩夢醒來會一身冷汗,疲憊,各種症狀。不會有生命危險這就跟……用刀割傷自己,再割一刀,再割三刀,是一樣的。

人昏迷著的時候難受也不知道喊叫,就是那麼回事了。

醫生的話,在他心上劃了深深的痕,

奔馳車裏寬敞,管止深怕她的頭碰到車裏什麼,就把她抱在了懷裏,他的一條手臂護著她的頭,阿年本就瘦,他抱著這會兒感覺更瘦了,她傷的樣子,讓管止深哪裏也不敢碰,親一下,都不太敢。阿年縮在他懷裏哭了一會兒,是激動的,不敢出聲,奔馳在路上行駛,阿年小聲地說:“抱著倆個人,你沉不沉。”她想用孩子來衝淡他的壞情緒。

“什麼?”他低頭問。

馬上又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他笑,鼻息這麼近的聞著她的味道,她身上藥的味道掩蓋不掉的她的體香,她的睡衣敞開了一點,他湊近的鼻息裏全是她的溫和香味,他想親一親,沒有親。管止深隻是在看不出是哭是笑地說:“沉,很沉,因為你和孩子都很重要。”他的大手,從抱著她的那一刻起,就覆在了她的小腹上,手指,輕輕摩挲那裏,才一個月不到的孩子,是否能感覺得到來自於爸爸的體溫和掌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