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別再讓她毀了你(2 / 2)

韓淑慧心中怒火越燒越旺,若是見到顧笙,她確實會打她、罵她、趕她走,但陸子初太聰明了,他那麼直言不諱,接連反問,字字切中要害,殺得韓淑慧毫無反駁之力。

她不是一個苛刻的母親,對兒子沒有那麼強烈的控製欲,她也很清楚,兒子的想法和做法,她沒辦法幹涉,但如今她被焦躁和憤怨包裹著,噎得說不出話來。

一杯水遞到她麵前,韓淑慧沒接,陸子初便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陸子初,你無藥可救了。”這話出口,近乎咬牙切齒。

陸子初眼神漠然,他越是麵無表情,白皙清雋的臉上就越是透著寒氣。韓淑慧眼神如刀,意識的太晚,直到此刻才發現兒子的治愈能力無人能及,他的容忍力怎能這般強大?

“一個人被人重傷後,對自己說一聲‘不痛’,就真的能做到不痛不癢嗎?”韓淑慧愛恨交加的看著兒子,語調平平:“陸子初,你偶爾回憶六年前發生的事,真的不會痛嗎?”

奈何,陸子初根本就無動於衷,清冽的目光慢吞吞的落在韓淑慧的臉上,微抿的薄唇,多了幾分硬氣。

“過往掩蓋在塵埃裏,埋得時間久了,早已難辨喜悲。”陸子初說著,神情片刻凝滯,再開口,近乎歎息:“六年了,她和我說過的每句話,共同經曆的每件事,我都不曾忘記。你不會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麼一天天熬過來的。吃飯的時候,有時候會下意識把菜夾起伸到對麵,因為那菜是她喜歡吃的,但筷子僵了,對麵沒人;於是那菜吃進嘴裏,真苦。你有沒有試過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周圍那麼多的人,但好像隻有你一個,心裏空蕩蕩的。不敢再笑,連自己都覺得微笑的自己很猙獰。偶爾徘徊街頭,會出現幻覺,以為她正默默的跟在你身後,撐到路口回頭,才發現現實究竟有多殘酷。再也不會有人通過電話就能帶給我歡笑和溫暖;再也沒人暖暖的叫我一聲‘子初’。曾經以為一時分別,隻是短暫的代名詞,哪知一別經年,六年時光,誰能經受得起?我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終有一天會在時光裏忘記彼此,但我沒辦法忘記顧笙,再深的怨,再濃的恨也不能讓我忘記她,我能怎麼辦呢?”

最後那句話,是在問韓淑慧,也是在問他自己,帶著幾分恍然,尾音拖長了好幾拍。

有一次記者采訪他,問他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沒回答,他想要的東西很私密,唯一想要的就是顧笙。

從2012年到2013年,她給他寫信,他看著那些險些石沉大海的信件,忽然發現他們都老了,忽略了成長,卻忘了有一天他們也會走向白發蒼蒼,他沒辦法在還有希望的時候,就那麼鬆開她的手。

韓淑慧所有的怒氣瞬間湮沒,近乎悲憫的看著他:“你以為你們還能在一起嗎?”

陸子初佇立在那裏,身影清冷陡峭,明明是在看著韓淑慧,但目光卻放的很遠,語氣溫淡:“我不再良善,她不再無憂,但那又如何,她在我眼裏,依然是6年前的顧笙。我愛她,所以可以容許她把刀插在我心口上。沒關係,我不痛,也不在乎,隻要我們還在一起,我可以忘掉一切負麵過往……”

“陸子初,她瘋了,你也瘋了嗎?”

韓淑慧終於無法容忍,一句話出口,牙齦險些咬出鮮血來:“你怎麼能說的那麼輕鬆?你被人陷害坐牢,你外婆出國找你出車禍,我每次想起,都好像有人在拿鉛球砸我的頭,我在美國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嗎?你是我兒子啊!我不知道心疼嗎?”

說到這裏,韓淑慧抓著陸子初的手臂,嗓音裏夾雜著哽咽,“忘了顧笙,就當是我求你,別再讓她毀了你。”

韓淑慧的聲音裏包裹著太多的感情,有愛也有恨。陸子初注定無法感觸這份母愛護犢,樓梯口傳來異響。

陸子初心一沉,掙開母親的手,邁步跑過去,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

一樓與二樓連接口,空氣逐漸膨脹,有關於陸子初6年隱晦,就那麼毫無征兆的在顧笙震驚的表情裏瞬間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