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桑田,蝴蝶已飛走(2 / 2)

依依,依依……

他在心裏一遍遍發狠的念著她的名字,仿佛要把這個名字深深的刻在腦海裏。

他的沉默,隻會讓俞夏越發委屈,站在大街上,忽然就那麼嚎啕大哭起來:“許飛,你還是不是人啊,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我?”

俞夏哭聲裹著霧氣傳進許飛耳中,許飛立在原地,周身仿佛籠罩了一層寒氣,手中的煙不知何時被他緊緊的攥在了手心裏。那裏傳來一陣灼痛,近乎自虐。

幾秒後,他好像聽到俞夏在叫他的名字,畢竟是夫妻,就算再如何委屈,看到丈夫手心燙傷,還是會在瞬間方寸大亂。

“你手心受傷了,別握著手。”俞夏聲音焦急,低頭查看著許飛的手,就在這時,身體忽然被許飛緊緊的摟在懷裏,他把她抱得那麼緊,那麼緊……很快就有哭聲從他嘴裏迸發而出。

俞夏愣了,這是結婚後,許飛第一次在她麵前流眼淚,而且哭的這麼傷心,這麼悲痛。她忽然說不出話來,直覺他的崩潰跟那個劉依依息息相關,嫉恨之餘,她又能在此時此刻多說什麼呢?她的丈夫看起來是這麼的傷心難過……

抬起手臂輕輕抱著他,輕拍他的背:“不就是吵架嗎?大不了下次不吵了,你別哭,我跟你認錯。”

淚眼中,許飛仿佛在大街上看到了劉依依,她穿著校服靜靜的站在那裏,臉上帶著羞澀的微笑,似乎從未離開過。

……

阿笙去墓園那天剛剛下過雨,天很涼,沿途樹葉蔥翠,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叢裏此起彼伏的吟唱著陌生的歌謠,

這裏不似t市樂山墓園,說好聽點是墓園,其實更像是亂墳崗,一座座墳墓沒有規律性,離遠看眼花繚亂。

幾年間,這裏添了許多新墓,想要找到爺爺和奶奶的墓頗費周折。

天氣很陰,阿笙路過一座昔日長輩墳墓前,看到那裏長滿了毛毛草,彎腰拔掉,知道墓前幹幹淨淨的,嘴角這才有了淡淡的笑意。

她記得這位長輩墓碑和爺爺奶奶墓碑離得很近,往前再走幾步,果然看到了那個稍大的墳墓,因為是合葬,所以做了兩個墳頭,如今上麵長滿了雜草,仿佛連在了一起,不過還是很好辨認的。

兩位老人又有了新鄰居,也許不能稱之為新鄰居,墳墓上亦是雜草叢生,淒涼的很。

路過的時候,阿笙垂眸看了一眼。那一眼,有著太多的不經意和敷衍,以至於走過墓碑時,步伐忽然止住了。

劉依依之墓。

手中的白菊花倉惶落地,阿笙腦子一片空白,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有生卒年,但卻有一張鑲刻在石碑裏的照片。

依依照片怎麼放在了這裏,阿笙內髒瞬間絞成一團,跪在墓碑前,憤怒的伸手去摳依依的照片。

如果那一刻有人看到顧笙,會發現她扭曲的臉究竟有多可怖。風吹在她單薄的身體上,因為執意要把照片摳出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自然的潮紅。

阿笙指尖太用力,以至於在墓碑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不遠處有人祭拜家人路過,看到這一幕,老人顫歪歪的走過來,拉著阿笙的手:“姑娘,凡事看開一些……”

“不是,有人惡作劇,把依依的照片放在了這裏,我要取下來……”見老人不鬆手,阿笙仿佛上了岸的魚,大口的喘著氣,“爺爺,你鬆開我的手啊,你鬆開啊!”

老人悲憫的看著她:“誰會拿生人照片開玩笑。”頓了頓,歎氣道:“姑娘,她已經死了。”

阿笙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眼前少女的照片幻化成了一團火,狠狠的灼燒著阿笙的頭骨。

似是受了驚,似是承受不了頭部傳來的劇痛,那墓碑好像是最猙獰的猛獸,張著血口,隨時準備把她吞吃入腹。

阿笙眼眸裏開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倉惶爬起身,強忍幾欲碎裂的腦袋,跌跌撞撞的往墓園出口逃去。

老人看著她的背影,歎息搖頭,再看向沾染了血痕的墓碑,從口袋裏掏出紙巾擦了擦,“比我孫女還年輕……你們都是可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