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聚首,沒有劍拔弩張,但氣氛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生活不是偶像劇,也不是言情小說,發生的劇情無法輕易抹殺篡改,午夜夢回,韓愈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竭嘶底裏的去愛,哪怕三人痛苦一世,也執意不肯鬆手放下。
他別無選擇。
豪門世家,父親再婚,母親在國外嗜酒如命,他在越來越陌生的親情裏看不到絲毫希望。後來父母一前一後離世,這是他之前所料未及的,這樣的措手不及,包括有朝一日他會愛上顧笙。
為什麼不能愛顧笙呢洽?
有誰不渴望陽光,不渴望抓住生命中出現的那抹彩光?遇到喜歡的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擁有做夢的權利,她不是灰姑娘,他也不是王子,所以在婚姻世界裏,他們沒有構建出童話,但多年相守,麵對殘酷現實,又怎會沒有感情可言?
歐陽浨曾經問他:“顧笙在你心中意味著什麼?鈐”
她是他的救命稻草,情感皈依,婚後他曾對顧笙說過:“我父親曾說要一輩子對我母親好,他失言了,但我不會,你是我妻子,對你情感忠貞,我能做到。”
數不清的日日夜夜裏,因為心中懷有深愛,所以安靜守護,哪怕有時她會把他誤認成陸子初,他也能堙沒痛苦嫉妒,做到隱忍克製。
時至今日,他隻有她了。08年美國春節,偌大的韓家裏隻有他和她。
這一晚,他親自下廚,做她最愛吃宮保雞丁,沒有下廚經驗,做了好幾遍都沒成功,回到客廳,看到她靠著輪椅睡著了,心忽然軟了下來。
後來把她叫醒,把菜送到她嘴邊,她靜靜的吃著,窗外是萬家燈火,年味很濃,那一刻寧靜的時光可以被他接連回憶幾十年。
五年了,他的廚藝早已爐火純青,若是她吃的歡喜,每天費盡心思泡在廚房裏,他是心甘情願的。
一杯茶,苦中帶澀,仿佛回到了洛杉磯。
07年車禍後,她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會坐在輪椅裏,人非常蒼白,家裏常常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她是不願意喝藥的,太苦,他知道。
“把藥喝了,我給你拿巧克力。”這話很湊效,她乖乖的喝藥,巧克力送到她麵前,有時候她舍不得吃,攥在手心裏,“子初喜歡吃,我們給他留著。”
有時候,她是認不出他是誰的,先把巧克力送到他嘴邊,在他咬了一口之後,會把剩下的巧克力吃完,笑的像個孩子。
不管是人生還是婚姻,就像是一層層階梯,如果每一步都是用愛的名義來堆砌,那麼下麵最堅實,上麵最艱難。
縱使越往上越難行,但有時回頭看看,身後早已無人,他已是最後一個。
第二杯茶蓄滿,韓愈告訴自己,在這世上所謂失去隻是短暫的,唯有失去最愛的人才算得上是永遠的失去。
沉默半晌,韓愈開口:“阿笙曝光,對你有什麼好處?”
“和我在一起,阿笙見不得光嗎?”陸子初喝了口茶,室內溫度高,襯衫解開了幾顆扣子,沐浴在冬日陽光裏,清冷疏朗。
韓愈似笑非笑,眼裏結了冰,難掩眸中犀利:“你似乎忘了,跟你一起見報的女人,她有家,有丈夫,而你算什麼呢?舊愛?還是破壞婚姻的第三者?”
陸子初也不惱,手指輕敲桌麵:“你這麼說,好像我真的不是一個好東西,這麼看來,我和你還真是半斤八兩,這一招我是跟你學的,比起07年你的所作所為,我好像要比你君子多了。”
韓愈起先沒說話,盯著陸子初,眼神仿佛利刃出鞘,隨時都能刺穿陸子初的眼睛。
他問:“阿笙在你家?”
陸子初沒有否認:“家門為你敞開著,你完全可以效法我當初在舊金山私闖民宅,雖說國內不比國外重視私闖民宅罪,但讓你進局子裏喝喝茶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看來你是打算恩仇加倍了。”韓愈眼裏升起怒火。
陸子初極輕的笑了起來:“我和你之間有仇無恩,今天邀你進來喝茶已是破例,希望下次韓總來陸氏,最好事先跟秘書預約,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困擾。”
“說說吧,你究竟想怎樣?”這話,韓愈說的一字一句,似是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