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招手。
在他身旁坐下,她把小提琴放在茶幾上,他沒有問她小提琴的由來,抬手先是摸了摸她的發,察覺有些濕,又摸了摸她的衣服,泛著潮氣。
這才後知後覺外麵在下雨。
他問:“吃飯了嗎?”
“沒有。”
陸子初拉她起身,催促她回房間洗澡換衣服,阿笙彎腰拿起小提琴,回到臥室,坐了良久,這才走進了浴室
阿笙下樓,陸子初還在廚房裏忙碌著,靠著吧台,專心致誌的研究著食譜,等他意識到有人在看他,還沒抬眸看到阿笙,就率先笑了:“有什麼心得嗎?”
想了想,阿笙問:“如果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你會一直等我嗎?”
陸子初抬眸看了她一眼,放下食譜,從冰箱裏取出一瓶料酒,打開瓶塞,半真半假道:“我可能會洗洗睡了吧!”
阿笙垂眸笑了,坐在吧台上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說:“今天晚上,哥哥對我說,簡的親生母親是依依。”
陸子初皺了眉,明顯很意外:“依依的孩子?”
“嗯。”她伸長手臂,趴在吧台上,聲音很輕:“依依死了之後,我真的很難過,但得知簡是依依的孩子,我從心裏麵為她感到高興。”
陸子初倒了料酒,放下瓶子,擦了擦手,這才隔著吧台,輕拍她的肩:“那個孩子,我也很喜歡,她不是跟你哥哥一起來t市了嗎?明天邀他們過來做客,如果他們不介意的話,不妨在這裏多住幾天。”
阿笙有些不給麵子:“我哥哥怕是不會來。”
“怎麼說?”他耐心詢問。
她靜靜的看著他:“非親非故,他帶簡來這裏算什麼呢?”
“嗯。”尾音拉長,陸子初靠著吧台,雙臂環胸看著她,不明白這個孩子究竟想說什麼。
沉默幾秒,阿笙才緩緩開口:“三月份,你出車禍,我當時還在t市,我曾跟韓愈提出過離婚。”
陸子初屏住呼吸:“後來呢?”
“他沒同意,那天晚上見到你,我說和你在一起很痛苦,希望我們可以陌路一生。”說這話時,她的眸光很溫柔。
陸子初看著她不說話,眸子仿佛能夠滴出水來。
她說:“我不再擔憂韓愈是否會跟我離婚,我想就這麼拖下去,守著名存實亡的婚姻,彼此就這麼折磨一輩子。”
他喊:“阿笙。”
她抬眸看他,嘴角卻有著淺淺的笑,“可你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為難,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我都是殘缺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能再愛一個人,現在的我還能給你什麼?”
陸子初從廚房走出來,輕輕環住她的背,她把臉貼在他的襯衫上,上麵似乎還帶著他的體溫,燙溫了她的臉頰。
阿笙說:“曾經以為相愛並不代表相守,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毫無保留的愛著你,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那麼餘生能不能陪你一起走過,其實並不重要。但12月的今天,等過完年,你32歲,我28歲,我忽然發現我們都老了。或許我可以自私一次,不怕自己會連累你,不去理會世俗輿~論,不去理會家人反對,眼中隻有一個陸子初,和你談一場久違的戀愛,每天柴米油鹽,在家看書、看電影、一起散步,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試圖重新來過。”
很難得,一向泰山崩於前麵色不變的他,竟是好半天沒有說話,語言能力似乎全都消失了,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多年前看到這麼一句話:人生本無定數,回首已是天涯。這話用在我哥和依依身上適用,用在你我身上同樣適用,但我不想在還是咫尺的時候,將你我生生隔成了天涯。以前覺得這世上最美的情話是我愛你,曆經世事方才得知,最美的情話其實是我把我所有的愛情全都給了你。”
他低頭,額頭抵上她的,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眼睛上,聲音低啞:“你這是在向我表白嗎?”
“我不想變成第二個依依,在我們還好好活著的時候,我願意為了愛一次,在漫長的離婚訴訟案中,將自己的不堪和傷疤曝光在大眾麵前”看到他眼中隱忍的霧氣,她心中一陣不舍,抬手插進他濃密的發間,柔和的聲音,似是一陣微風拂過,無奈笑道:“04年夏天,不遇見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