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玻璃花瓶安放在洗手間窗台上,窗戶沒關,綿綿細雨中風信子開得很安靜,葉片上懸掛著透明的雨珠。
陸子初回到房間,阿笙之前點了薰衣草香,一縷縷飄起,香味彌漫一室。
阿笙在洗手間,穿著麵料鬆軟的家居服,一頭長發散亂著,蹲在地上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水流嘩嘩作響,她正在手洗床單,就連被罩也扯了下來,浸泡在一起,默默搓洗著。
陸子初倚在門口,挑起了俊挺的眉:“怎麼忽然間想起洗床單了?洽”
陸子初回來的時候無聲無息,忽然說起話來,阿笙倒也沒有受驚嚇,手頭動作沒停,仰臉看了他一眼,笑了:“睡的不習慣。”
也不知道陸子初信沒信,倒是“嗯”了一聲,緊接著開口問她:“床單洗了,今天晚上我們怎麼睡?”
她似乎被他問住了,這次想了想才說:“再向老板娘要一床被褥床單好了。”
再要一床被褥床單,一樣的睡不習慣,不是還要洗嗎?陸子初心裏說不出的好笑,她不是一個說謊高手,很輕易就能從小動作裏流露出破綻,比如說此刻:耳朵有些紅鈐。
“我來。”說著,已經解開袖扣,挽起袖子蹲在了她旁邊。
之前在阿笙手中親密熨帖的床單轉瞬間落在了他的手裏,阿笙想阻止,已是來不及。
那些顏色原本暗沉的濕痕,早已經過她的搓洗有了淺淡的痕跡,就那麼大咧咧的暴露在陸子初的視線裏,她是尷尬的。
“來例假了?”陸子初看著她,像是被有趣的事情給逗笑了。
“……嗯。”該怎麼告訴他呢?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過例假了,時年27歲的女人,身體機能和生理機能的平衡被打破。她是那麼與眾不同,以為自己過早閉經,需要以後好好調養,不曾想……這種感覺很微妙,好像丟失已久的東西忽然間又回到了她身邊,告訴她,其實它從未離開過。
驚喜,不安,她不知道月經來潮,究竟意味著什麼?
未曾經曆的人,是不會懂的。時間曾經怎樣爬過她的生命脈絡,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隻洗床單可以嗎?睡褲拿過來。”
耳邊傳來陸子初的聲音,阿笙回過神來,緩了緩說:“那個,我可以自己洗。”
他說的畢竟還是很隱晦的,在照顧她的麵子,既然洗睡褲,內~褲也勢必要一起洗了,怎能……
“腿不舒服,哪能長時間蹲著。”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還好好的,但翻開床單一角,卻發現經血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床單覆蓋著盆中的血水,看了多少有些怵目驚心。
怎會這麼多?
陸子初臉上明顯在隱忍著什麼,察覺阿笙在看他,不易察覺的放下床單,展了眉,側眸看著阿笙,口氣溫和:“聽話,把睡褲拿過來。”
阿笙知道推拒不得,起身把睡褲拿過來,原本打算晚些時候避開他再洗,最終還是聽了他的話。
內~褲和睡褲上都是一些暗沉的經血,顏色不正常,他看了,隻把它們放在幹淨的盆子裏,打算一會兒分開洗。
他問:“女人來經血前幾天,會不會沒胃口?”
阿笙淺淺一笑,誰會想到這個大財閥有朝一日在束河客棧洗手間裏,就那麼蹲在地上搓洗床單時,會對女人經血來潮那麼感興趣。
“也許。”這話還是很中肯的,時間太久,她早已忘了月經來臨前會有什麼感受。
他轉臉看她:“吃東西會嘔吐嗎?”
阿笙順著他的話走:“我可能是例外。”
陸子初想起了什麼,開口問她:“肚子疼嗎?”
“不疼。”沒有任何感覺,來的那麼毫無征兆。措手不及嗎?有點。
陸子初停下手頭搓洗動作,起身洗手,還不忘回頭看她,眼眸很深:“還是躺在床上比較好,我讓梁茉上來把床褥換了。”
梁茉是客棧老板娘的名字,比陸子初小一歲,梁茉說她30歲的時候,阿笙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梁茉看起來很年輕,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
梁茉上來的時候,不見陸子初的身影,梁茉一邊換床褥床單,一邊笑著說:“陸先生剛才問我附近有沒有小超市,這會應該去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