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韓愈,記不分明疑是夢【6000】(3 / 3)

所有顛簸的宿命似乎在依偎中終於得到了平息。

他說:“阿笙,等你能走了,我們明年春天去看海,春暖花開,你大概會喜歡。”

他說:“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我去上班,你在家裏照顧孩子,澆花看書,做自己想做的事,晚上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吃飯,一起散步,過最平靜簡單的生活?”

如果上天待他不薄,那麼結局將會被改寫,所有的感情將會歸於平淡,他們婚後日常瑣碎,埋藏了過往所有風風雨雨,遺忘了曾經深愛過誰,親情融進交錯的糾纏裏,再也難以抽離。

他其實並不貪心,真的。

……

奔赴機場的路上,韓愈仿佛看到了那具亞洲女屍,看到了活生生的顧笙。

她似乎就坐在他身旁,清亮的眼睛曆經千帆,她對他微笑,笑容美麗而蒼涼,仿佛遺忘了所有的痛,心裏盛裝的隻有美好和溫暖。

“顧笙……”

一滴淚從韓愈眼裏砸落。

……

2013年12月28日,一輛名車座駕宛如離弦的箭,時速驚人,前方貨車司機從後車鏡中看到,連忙側避,卻已經是來不及了,伴隨“砰”的一聲巨響,司機係著安全帶的身體狠狠朝擋風玻璃栽去,血流彌漫眼睛,趴在方向盤上的同時,他最後看了一眼那輛車,濃煙升起,橫衝天際,聚集半空,宛如花朵一樣一圈圈綻放,花心裏似乎包裹著太多已無力訴說的年歲過往。

天,空蕩蕩的,仿佛在歎息,呼吸間,回音落寞。

暖暖的陽光穿過破碎的擋風玻璃,斑駁的光灑落在韓愈的臉上,舒服的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他笑了,眼淚從眼角溢出來。

仿佛經曆了一場最古老的前塵舊事,恍惚半生,不確定曾經那些走過的路都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猶如陌生。

其實,他有點恨父親,有點恨母親,更恨的是自己,因為在某一天裏,他把自己給弄丟了。

有車主朝他聚攏而來,他好像看到了阿笙,邁步走來,眼神沉靜,朝他伸出手:“阿愈,不冷了。”

他吃力的抬手,嘴角笑意加深。

天上人間,哪怕是無間地獄,隻要你去,我都會永遠的陪著你。我永遠不讓你孤獨,就像那五年你不曾讓我孤獨一樣。

手指垂落,世界一片漆黑,有人似乎來過這個世界,走一遭,但卻無聲消失了。

“你叫什麼名字?”

“韓愈。”

“我叫什麼名字?”

“顧笙。”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04年夏,有女笑顏如花。”

“我沒印象。”

“沒關係,你隻需知道:在我麵前,你可以忘記長大。”

……

那天,t市的天很藍,仿佛洗掉了一切汙垢和滄桑。

那天,風是溫柔的,吹在臉上,仿佛母親正在輕柔相待。

那天,任洋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眼淚全都流盡一般。

那天,麵對喜歡多年的男人,歐陽浨緊緊的抱著他越來越冰涼的身體,不肯輕易鬆手。

那天,三萬英尺高空,陸子初突兀落淚。夢裏,兒時韓愈嘴角壞壞挑起:“傻弟弟。”

後記:t市飛往洛杉磯,中轉韓國首爾仁川國際機場,阿笙有事延誤了飛機,在機場滯留了長達十幾個小時,後因大雪關係,在附近酒店住下,自己也忘了時間,再後機場來電話,說是可以乘機離開了,這才動身前往機場。

機場大廳,有旅客推著行李箱從她身邊經過,提及t市,似是有人出了車禍,一死一傷……聲音漸漸遠逝。

阿笙回頭看向那兩人的背影,伸手想握脖子裏的玉佛,卻恍然意識到玉佛她在走之前留給了陸子初。

候機室裏,有少女背對著她淺聲靠在男友懷中,淺聲念著泰戈爾的文字,仿佛和記憶中的人聲音融合在了一起。

……

我想對你說出我要說的最深的話語;

我不敢,我怕你嘲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把我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說得輕鬆,因為怕你會這樣做。

我想對你說出最真的話語;

我不敢,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真成假,說出和我的真心相反的話,

我把我的痛苦說得可笑,因為我怕你會這樣做。

我想用最寶貴的詞語來形容你,

我不敢,我怕得不到相當的酬報。

因此我給你安上苛刻的名字,而顯示我的硬骨。

我傷害你,因為怕你永遠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想靜默地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怕我的心會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輕鬆地說東道西,把我的心藏在語言的後麵。

我粗暴的對待我的痛苦,因為我怕你會這樣做。

我想從你身後走開;

我不敢,怕你看出我的怯懦。

因此我隨意地昂著頭走到你的麵前。

從你眼裏頻頻擲來的刺激,使我的痛苦永遠新鮮。

……

顧笙合上雜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白皙的手指落在封麵上,宛如疲憊停棲的蝶,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串金光爍爍的佛珠,閃耀著淺淺的光芒。

異國機場,女子靠著椅背,似是入了夢。

ps:關於韓愈,我就不在章節裏說了,因為少說也要千字左右,不浪費大家紅袖幣了,我抽時間寫在評論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