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我的示弱有了效,杜遇年因憤怒而加重的呼吸聲慢慢平複,視線平斜著望過來,落到我抓住他的袖角上,低低地:“在江城,白默安一直是你的助力是不是?”
我愣了愣,一時沒弄明白什麼意思。
杜遇年又道:“我答應你的請求。”
“??”微訝,抬頭對上他的眼。
他轉開視線:“不用這麼吃驚,我有條件。戰寶兒,昨天的事我可以不找白默安麻煩,但你,以後不準再與白默安聯係。你倆之間,務必要做到有你沒他,有他沒你。”
“為什麼?我和他……”也曾相伴相扶持,雖從不回應白默安的愛意,但心裏拿他當半個弟弟,怎麼就要平白無故的斷絕聯係,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為什麼?”似乎是撇了嘴角嗤笑了一句,杜遇年冷鷙的眼轉回來,看著我,“沒有任何準備就回江城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手裏捏著的許勝廷那一千萬,想借誰的力抹掉?戰寶兒,現在荊浩的人情你用完了,再和白默安那邊斷了聯係,接下來還能倚仗誰?”
“你……”
“我說過的,我要你跪著求我。從今天起,你和許勝廷的命捏在我手裏,生或死,我說了算。”
“……”
一番話說得我沉默,無力地垂下臉去。
原來隻是為了這樣,隻是為了讓我斷開和白默安的聯係麼?鬧這一出苦肉計,是讓白默安因為我而憤怒,再讓我為了白默安而求情,然後冠冕堂皇又順理成章的讓我與白默安分開。杜遇年,隻是想看到我孤立無援,想看我跪在麵前求饒。
“點滴要完了,我去叫醫生。”眨眼掩去視線裏逐漸彌漫的晶光,跨步走到床頭,側身背對,把快要滴完的輸液瓶關上。
“磕磕——”門口突然傳來兩聲敲門,小護士恬笑淡淡地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盤盛滿了輸液瓶與藥罐的盤子。
“算著時間這時候應該是要完了,所以不得不打擾你們。請問,我能先換一下點滴嗎?”
杜遇年閉了閉眼睫。
我連忙退開讓小護士走過來,看她將新的輸液瓶換上,親密有加的拉起杜遇年的手將人攙著坐起身,從藥罐裏倒出藥,一顆顆的落在細嫩的掌心。
“我又去同張醫生商量了,這兩日最好還是住院觀察,畢竟有點血氣胸,你說呢?”一邊細聲說話一邊將掌心湊近杜遇年唇邊,另隻手裏端著溫水。
“嗯。”杜遇年神情自然,低頭沒有絲毫停頓地就著小護士的手含藥,然後喝水,微仰脖咕噥吞了,“你辛苦了。”
小護士笑:“這算什麼辛苦,不過你多愛惜自己身體是真,我擔心你,你是知道的。”
杜遇年又輕嗯了聲,視線輕飄飄的往我看來。
我呆滯無措,想著他什麼時候身邊有了女人?分明從頭到尾都隻是我,甚少與別人這般親密,分明是隻有我,分明……
慌亂漫上心頭,又快速地滑過去,有些茫然地與他對視,覺得那已經很遙遠的人距離我又遠了一些。
“你以後不用來了。”杜遇年突然道。
我頹然,喉頭哽了哽:“好。”
“你好什麼?”他又問。
我隻好重複他方才的:“我以後不用來了。”
“誰允許你不來?”卻莫名的提高了聲調,慍怒。
我委屈:“不是你剛剛說……”話到這裏停住,驀地醒悟過來,難道剛剛不是在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