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公府恐怕不太方便。”白瑞寧見夏芷娟朝自己看來,在她開口前道。
夏芷娟的眼睛裏立時流露出淡淡的不滿。
白瑞家的目光也轉過來,不清是失望還是怎地,苦澀又帶譏誚地一笑,“我這病好不了了,何必給人添麻煩?”聲音幹啞如磨過沙礫。
夏芷娟握緊白瑞家的手,“我在府裏出入不太方便,不如你就搬到我那裏,我那離國公府不遠,方便禦醫探看。”
白瑞家抽出自己的手,轉過眼去滿麵的厭世之氣,再不看夏芷娟與白瑞寧二人,淡淡地道:“不用了,自姐姐出嫁、娘也離開後,我就變成孤伶伶一個人,隻有清姐姐陪著我,我對她心生愛慕,卻不想逼得她再不見我……我不想了。你們都走,我原來什麼樣子,以後還是什麼樣子,不勞你們費心。”
夏芷娟麵色疾變,用力抓回白瑞家的手,“簡直胡道!你是我兒子。你出事我不管誰管?今我帶你走定了,誰也別想攔我!”著她與蘭姨娘道:“給瑞家收拾東西,馬上搬到我那去!”
蘭姨娘麵現遲疑地看了白瑞家一眼,才道:“老夫人那邊恐怕得夫人親自去。”
夏芷娟明白自己現在在白家已經沒了身份,自然不可能隨便帶走白家的長子嫡孫。好在她和白老夫人因白瑞靜一事已互有默契,現在白瑞家重病纏身,相信白老夫人也不會阻攔孫子外出求醫。
夏芷娟交代白瑞寧看護好弟弟。便起身去找白老夫人商量,那邊蘭姨娘已使喚瑩姨娘去給白瑞家收拾東西。白瑞寧坐在床邊,仔細地打量白瑞家。
白瑞家半合著眼睛,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輕聲道:“姐姐,父親書房裏的那方硯台幫我帶著,我很喜歡。”
白瑞寧點點頭,起身去了。
拿好硯台回來的時候。蘭姨娘與瑩姨娘已幫白瑞家收拾好了東西,白瑞家也穿戴齊整,虛弱地靠在床邊。
夏芷娟很快回來。老太太已同意了讓白瑞家離府,又冷著聲音與白瑞寧道:“往後少回來,瑞怡的事。他們正愁沒處撒氣呢。”
看樣子剛剛到前麵去是受了氣的。
現在父母弟弟俱不在白家,白瑞寧本來也不打算和白家再有過多牽扯,當下答應,便與夏芷娟帶著白瑞家離了白府。
蘭姨娘已先一步出府安置白瑞家的衣物。
乘上馬車,白瑞家因身體虛弱,沒一會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夏芷娟撫著白瑞家的頭發,眼睛漸漸地泛了紅。
“我一直覺得瑞家醒來後有些奇怪,和你我都不像以前那麼親近了,就生出一些荒謬的想法,覺得他好像不再是瑞家了。可是……他剛剛靠在我身上,聲地叫我‘媽’……”夏芷娟萬般心痛,“是我太過自私,為了自己,把他丟在白家不管不問,才讓他成了現在這樣子。”
對夏芷娟的話白瑞寧心中也有觸動,剛剛上車的時候,白瑞家靠在夏芷娟身上朝自己暖暖一笑,那樣子,不是從依賴她的弟弟又是誰?
“一會把他安置在我那裏,你便回去請禦醫過來。”
並非錯覺,夏芷娟在這句話時,白瑞寧清楚地感覺到了她語意中散發的不滿。
白瑞寧垂了眼,她理解夏芷娟的心情,兒子重病難愈,自然是想將他送到最方便醫治的場所的。
“剛出了瑞怡的事,實在不好……”白瑞寧話到一半,見夏芷娟隻顧低頭看護白瑞家,眼睛也不抬一下,剩下的話便全都吞了回去。
馬車馳騁一陣後漸漸放慢了速,待馬車停好,秋雨率先下車,可她才掀了車簾,便低呼了一聲。
白瑞寧自車簾縫隙看出去也不禁愕然,這哪裏是夏芷娟住的院子?眼前這高牆朱門,分明是國公府!
夏芷娟也不由皺眉,“怎麼到了這?”
車夫一臉茫然,“是蘭姨娘要來這給少爺治病……”
話間國公府側門開啟,林府管家帶著幾個家丁迎了出來,連聲吩咐家丁,“快將白少爺抬進府去,禦醫已在采薇園候著了。”
夏芷娟見了這架式由驚轉笑,與白瑞寧道:“你這孩子,安排好了一切也不告訴我一聲,剛剛害得我那樣擔心……”
夏芷娟馬上下車讓人將白瑞家抬進府去,白瑞寧卻在細雪中站立良久……這些……到底是誰的安排?除了她們,還有誰知道白瑞家重病在身,需要禦醫診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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