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7)鄱陽侯(1 / 3)

雖然張樸及時製止了宰相公廨裏的傳言,但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呢?何況事情還發生在沒風都要翻起浪的皇城和宰相公廨裏,因此,即便是有張樸的警告與壓製,傳言依舊很快就傳到那些應該知曉的人的耳朵裏。聽罷事情的始末,大家都是會心微笑。這是預料中的事情,很平常。蕭堅嚴固他們在人前鼓動在背後戳夥,生拉活拽地把諸序扶上燕山的提督座,害得商瞎子丟了兵權不,還不得不含恨進京,兩邊的怨恨都結到瓊州島上去了。可屹縣商瞎子是何等人物,哪裏有吃虧作啞的時候?一出手就直接掀翻了蕭堅苦心籌劃的南征方略,順手還教張樸暗失顏麵,沒奈何隻能逼著蕭堅連夜修改方略。但這隻是開個頭,好戲還在後麵。瞧著吧,事情還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緊接著又傳來確切消息,應縣伯府明日掛匾,真薌和薛尋當麵收到邀請,答應要去商府賀喜喬遷。兩個侍郎都是顯要官員,他們倆合力的話,影響絕對比尋常的一個六部尚書還要大,這顯然是商成在為下一步的動作做準備。有心的人頓時就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些可能收到商成請柬的對象身上。這事不能不教人留心在意。眼下明處有南北之爭,暗地有儲君之爭,朝堂上反複動蕩,上京裏陰雲密布。南進派雖然大占上風,但北進派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北進領袖董銓的幾個弟子門生三兩頭地朝戶部跑,就等著東元二十一年的全年國庫收入明細帳目出台,然後對南進派來個絕地反攻。蕭商之爭,看似是兩邊為了燕山提督的任命起糾紛,其實是軍中老山頭與少壯派的較量,很可能還是基本軍事國策大調整的前奏,輕易就能被人引為手中利器。倘若董銓能和軍中的少壯人物搭上關係,北進派勢力頓時就會大張,再拿住國庫收入不力的事實做文章,張樸能不能保住相位都是兩。

但令人詫異的是,喬遷致喜這麼難得的一個大好機會,商成卻輕飄飄地便放棄了。除了兩個侍郎,還有崇一坊中同在一條巷子的幾家街坊,其餘人誰都沒有受到邀請。

最初,那些有心人還以為是消息有誤。可次日光放亮,應縣伯府於吉時掛匾揭綢開門迎賓,當時觀禮的人除了應邀的幾戶街坊之外便再沒個旁人,就是真薌和薛尋都沒來得及到場作賀,如此簡單到寒酸的喬遷,簡直教人摸不著頭腦。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漸漸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真薌與商成交往時間不短,薛尋據也和商成有過一段過從,他們倆能受到邀請,僅僅是因為私誼。至於其他人,不管是老相國湯行或者張樸董銓,他們和商成都是因為公務才有的往來,而喬遷新居是私事,商燕山不邀請他們,當然是無可厚非的事。

想通這一節,有的人點頭一一商燕山不愧是商燕山呀;有的人惋惜一一可惜這納故舊交新朋的大好機會了;有的人慶幸一一雖然商燕山沒邀請自己但好在他也沒邀請別人;有的人卻是失望一一本來還想著借機會與這位新晉上柱國結交的……

商成管不著別人的心思,也不想去理會別人的想法。他原本就沒把搬個家看成什麼大事。他原本想,早上辰時二刻的吉時把“應縣伯府”的禦筆大匾掛上,笑眯眯地和觀禮的街坊幾句感激話,客氣地請人家進去喝盞茶湯聯絡一下感情,慢慢把時光捱磨到晌午再大吃大喝一頓,這事就算完。誰知道這條巷子裏住的人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但家家戶戶都是老平原府,消息並不閉塞。商成與蕭堅嚴固神仙打架的事情他們都有聽,觀過禮,賀過喜,兩家許姓的開國子帶頭把幾色禮物朝高強李奉的手裏一遞,隨即就是姑娘回門伯父作客的亂七八糟推托籍口,紛紛抱拳拱手告辭,轉眼間縣伯府門前就隻剩下商成段四還有幾個侍衛親兵。

俗話遠親不如近鄰,大將軍喬遷新居卻遭逢街坊鄰居如此的冷遇,幾個侍衛都是大怒,不是段四彈壓著,隻怕當場便要發作。段四也是麵帶慍色,嗬斥完高強幾個,自己卻忍不住罵娘:“遭娘瘟的!中原上京就是這般的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