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兵部尚書同時兼任著副相;副相和他的話,是不是可以看成幾位宰相們的一致意見?要是宰相們都支持他,對他和穀家來,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畢竟張樸的相位並很不穩固,穀家要是與他沾邊,以後麵臨的麻煩會更多。可要是不靠攏張樸,不定轉臉就會有禍事……
他的心思越來越沉,忍不住就發出一聲聲喟歎。唉,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傷腦筋了!
邊走邊想著心事,穀實和幾個貼身侍衛漸漸地落在了大隊人馬的後麵。
一陣和煦的暖風迎麵而過,送來了前麵幾聲斷斷續續的言語。
“老十五……怎麼的?”這是清河郡王的聲音。
“……沒什麼?”這是襄州王的聲音。
“……能甚……又能如何……”這是汝陽王在話。
“……唉。”清河郡王的歎息。
穀實原本渾渾噩噩的,聽了這些話,驀地就變得警醒起來。雖然幾位王爺的聲音聽起來都很平常,言語也不出奇,字句倏隱驟現更是前後無法連貫,可他卻敏銳地覺察到一些不尋常的地方,似乎幾位王爺另外還在籌謀著什麼事情。
他心頭驚異,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假裝不經意地抬頭環視了一眼,似乎是在看地方判斷路程,又象是在察看色,實際上卻是在打量前麵的馬隊。他發現,江陵王和另外兩個王爺領著大隊遠遠地走在最前麵,他和幾個穀家的侍衛吊在隊伍在最後,在他前麵半箭地不到,就隻有清河郡王和汝陽王襄州王。三個王爺齊馬並肩而進,左右前後連個侍衛扈從都沒有,顯然就是為了商量什麼事……
三個王爺也很警醒。清河郡王就象背後長著眼睛一般,穀實才望過去,他就回過了頭。汝陽王和襄州王旋即也轉過臉來看著穀實。清河郡王羈著馬停下來,等穀實到了近前,他才咧著嘴道:“我聽,你家裏新近添了個唱大書的女子?”
穀實每的犯愁事多得數不清,哪裏還有心情去聽什麼大書。他張開嘴就準備駁斥這條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流言蜚語,腦子裏突然如雷鳴電閃般掠過一個念頭一一老郡王這是有話要!臉上露出笑容,嘴裏已然道:“哈,這才添了沒幾,您就知道了?”
清河郡王嗬嗬一笑:“你穀鄱陽的手段,還有誰不清楚?”他一邊著話,一邊不露聲色地和旁邊倆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這幾大家肯定都忙。一一這樣,等把東倭的這樁大事忙過,我去你家裏走一趟,好生地靜下來聽聽大書。”
“好。到時候我一定掃榻恭迎老郡王。汝陽王,襄州王,也請您二位一同來吧。”穀實。他隨即就把話題岔到一邊,開始沒口子地誇耀那個壓根就沒影的女伶的技藝。“這是我家養的娘,大書唱得真是不錯,比甄娘子和莫七姑娘的大書還要高出一籌……”
他嘴上得不停頓,心頭卻在反複思量著清河老郡王的話,把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拆開掰碎揉爛再仔細地咀嚼斟酌:“這幾”、“大家”、“肯定要忙東倭”的“大事”,等六百萬緡的合同簽下再來聽“大書”。最後,他總算思量出一些蛛絲馬跡:最近這段時間,東倭的事是首要事情,所以滿朝上下,從子到宗室再到宰相這些重臣,“大家”都不會去忙別的大事一一當然就是立太子的事了;等東倭的事情有點眉目,三個王爺就要去他家裏聽大書,同時要和他點大事一一還是立太子的事……
穀實當然清楚,在立太子的事情上,宗室的意見往往比大臣們更重要也更關鍵。可他很是迷惑。他同濟南王有隙,與成都王也不和,兩個皇子無論誰坐上太子都不可能輕饒他,這事還有誰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三位王爺還要和他商量推立太子呢?
他驀地想到一個可能。難道宗室既不喜歡濟南王,也不想教成都王坐鎮甘泉宮,正打算著在其餘的皇子中推舉出一位來做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