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04)武內仲麻呂與橘石足(1 / 3)

六月下旬的一,當白晃晃的日頭快到正當頂的時候,難波右兵庫武內仲麻呂,踢趿著木屐,邁著與往常一樣悠閑而輕鬆的腳步,來到港口的稅屋。//百度搜索:看 //

與隨處可見的那種又低又矮的茅草屋不同,難波的稅屋是在十年前由幾家大趙的海商襄助修建的,照壁、正門、儀門、院牆、堂屋、廂房、角門、側院、後院無一不有,處處透著一股朝上國的恢弘氣度和從容氣概。就連大門一側人般高低的兩根拴馬樁,也是用整塊的石料雕鑿而成。如此的鋪張手段,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奢華手筆。連帶著,難波的稅屋也因此而有名氣,就是在平安京裏也頗為人所稱道。隻不過,如今的難波城裏一匹馬都沒有,從城守朝臣正綱以下,所有人坐的都是牛車,所以這幾根威風凜凜的拴馬樁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武內仲麻呂走近稅屋時,他的同僚,難波左兵庫橘石足剛剛下了牛車,正笑吟吟地站在儀門前望著他。

“德木大人,”武內仲麻呂親熱地叫著橘石足的佛名,“您前幾進京的時候,不是要去拜會幾位好朋友麼?這還不到半個月,您怎麼就回來了?”一邊著話,他一邊在臉上露出既是奇怪又是好奇的表情。

橘石足還了個禮,笑著道:“這一趟來回很順利,所以就回來得早了幾。我很幸運啊,先是見到了藤原上康大人一一你知道,他是和歌的大家,雖然這兩三年很少作新的和歌,但上康大人在和歌上的造詣,又豈是我輩能望其項背的?這回我能夠親眼看見上康大人,又能聆聽到上康大人的指點,真不知道是幾世修行才得到的福緣。在飛鳥寺別院,我還見到了有馬命少和尼少章……”

“哦?”武內仲麻呂恰倒好處地驚噫一聲。他也聽過這兩個人。這兩位都是和歌女歌人,一來本身有點才氣,二來又是出身名門身邊不缺吹捧,所以這幾年風頭很盛,已經有人把她們和死了的紫式部相提並論了。他走近兩步,聲問道,“既然如此,想來德木大人也有上佳之作與兩位歌仙相和吧?”

橘石足矜持地笑了笑,卻沒有再提這事,轉而起京都的其他見聞。直到兩個人在堂屋裏坐下來,稅丁送上了茶湯,屋裏屋裏再沒什麼礙眼的人,橘石足慢慢地收斂起臉上的輕佻笑容,目光幽幽地盯著屋前庭院裏的兩棵櫻花樹,久久都沒有言語。

武內仲麻呂也不話,垂著眼瞼,一口接一口的呷著又苦又鹹的茶湯。

許久,橘石足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皇薨了。”

武內仲麻呂的眉梢倏地跳動了一下,卻沒有抬頭,冷冷地道:“四條皇的身體本來就羸弱,一年到頭三百六十都離不開藥罐子的人,活著才真正是在受罪。”停了一刻,又問道,“消息可靠?”

“月初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公示下六十六國。這是長則私下和我的,應該可靠。”

武內仲麻呂輕輕點了下頭。橘石足的族兄橘長則,與醴泉皇的皇後藤原時子以及四條皇的皇後藤原嫜子都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從他那裏透露出來的消息,想來應該可以相信。可是,即使消息可信,這和他們倆又有什麼關係?四條皇死了,藤原家再立一個皇便是,反正這種事情他們做過不止一回,熟能生巧,這一次也不可能生出什麼事端。

他給自己重新續上茶湯,沉吟著問道:“京裏有沒有和新皇有關的消息?”

橘石足搖了搖頭,:“沒有聽。長則那裏也沒什麼確切消息。”沉默了一會,他又道,“不過,在我離京之前,倒是聽有人在到處打聽一個和尚的下落。”

“哪裏的和尚?”武內仲麻呂隨口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