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那車上下來,雲影樓就有小廝過來迎,蘭國公府的馬車誰人不識,小廝點頭哈腰就差給胥若和沈願行禮了。
沈願問:“天字房還有嗎?”
小廝連忙回答:“有,當然有,沈公子您隨便挑。”
胥若阻攔道:“不用了,就外麵隨便找個靠窗的位置吧。”
沈願隻是習慣了去哪都用最頂級的,胥若既然這樣說了,沈願也沒什麼意見,就道:“聽見了嗎?”
“明白明白,兩位公子跟我來。”
第一次跟胥若出來吃飯,沈願有那麼一絲的激動。
“胥若,你想要吃什麼,要不然讓他們都上一遍?”
隨侍在旁邊的小廝心下有些意外,誰人不知這沈小少爺走哪都是被簇擁著的主兒,還沒見他對誰如此熱絡過,對這蘭家的小公子,這份熱情可是這皇城裏的頭一份。
但畢竟每天接待的都是皇城權貴,意外歸意外,麵上倒是不顯露絲毫。
笑臉道:“公子,可要試試我們這兒的招牌菜花間招醉?這是我們家廚子獨家研製,原材用料都是一流。”
沈願不太聽得懂這稀奇古怪的菜名是個什麼東西,隻是既然是招牌菜那必然是有兩把刷子的,道:
“行吧,你們看著來,多點清淡的就好。”
沈願好歹跟在胥若屁股後麵那麼多年,對於胥若口味如何還是一清二楚的,淡油,淡鹽,就像胥若的人一樣。
不過有一點,胥若喜歡吃甜的。
特別是那種甜甜膩膩的糕點。
沈願又道:“再上點甜些的糕點吧”
店小二走了之後,沈願看著胥若道:“我當著你會喜歡清淨點的地方。”
胥若搖搖頭,道:“在哪都一樣。”
桌上放的是上好的從西域過來的茶葉,胥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願發現胥若愛喝茶。
以前沒覺得,就是這幾天,胥若總是喝茶。
“胥若,我家裏有從海外進貢的玉露茶,是聖上賞給我外公的,他不太喜歡,這幾天總嚷嚷著送人呢,你要是喜歡我就給你。”
胥若其實對茶沒什麼特別高的要求,隻是那些年剛斷果決的是殺伐事兒做多了,總得喝點東西來穩穩心神。
有點門道的人都知道季通對茶葉情有獨鍾,那玉露茶實屬難得,恐怕季通不是不喜歡,而是舍不得喝吧。
沈願要是給拿過來了,指不定又會被沈尚書囔囔著滿院子追。
胥若道:“不用了,我就是順手拿著想喝點東西。”
沈願今日穿的又是那紮眼的赤色衣袍,身材修長,眉眼間是顛倒眾生的絕色,表情總是冷冷的,漫不經心落在誰身上的時候,總是讓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怪不得皇城的沈小少爺聲名遠揚。
這少年所有的耐心與小心翼翼,前世今生都給了胥若一人。
“胥若,你日後定是會參加科舉,然後入仕的吧。”
胥若開玩笑道:“你看我這身子骨,恐怕也隻有朝堂容得下我了。”
沈願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沉默了下,然後道:“我不喜歡朝堂,爾虞我詐,累不累。”
胥若道:“我明白。”
胥若放下茶杯,看著沈願。
“你看,滲城的天雲色淺淡,蔚藍一片,這是我們眼中的盛世。”
“那西北,邊疆,大漠孤煙,金戈鐵騎,殘陽如血,那兒安安穩穩,人們能靜坐看夕陽,那才是百姓的盛世。”
“沈願,我明白,你喜歡那裏。”
胥若說罷,再次拿起手裏的茶杯,以酒代茶,朝沈願舉杯:“祝,沙場千裏,而你,前程似錦。”
朝堂不過是是利益的物化,這兒人心險惡,肮髒醜陋,我腳底有藤蔓纏繞,而你可以自在的飛翔。
沈願沒料到胥若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這皇城裏和他熟識的每個人,他的父親,母親,外公,甚至是封綰,秦奕凡。
他們都認為廟堂之高才是歸宿,沒人想過戰場,那都太遠了。
他不曾與身邊人提過這些,但他知道,胥若是第一個一上來就支持他的人。
完了,更喜歡胥若了,不愧是他沈願這輩子認定的好兄弟!
“明年軍隊招人入伍,我會去的。”
其實以沈願的身份,完全可以跟著虎符掌控者秦老將軍一同前往沙場,在那擔個職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但他就是想從小兵做起。
胥若知道沈願的能力,知道沈願甚至有僅憑一己之力就足以覆滅一個王朝的能力。
所以她不會去質疑他的決定。
可說到這,問題就來了。
這一世沈願決定明年入軍隊,這個決定顯然是思慮良久的,可胥若分明記得,上一世的沈願在他十六的時候還在滲城裏當個錦衣玉食的浪蕩公子,根本就沒聽說他去了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