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春光旖旎。

周末晌午, 飛機落地西錦,顧棠梨壓低帽簷, 穿梭在人群。

美豔出眾的相貌向來招人注目, 哪怕顧棠梨還未成名, 但憑借這張臉, 依然能成為人群中最亮眼的風景。

桑萸蔫蔫坐在等候區, 終於與顧棠梨會合。

兩人出機場,攔了部車。

“我陪你回家。”顧棠梨突然語氣淡淡道。

一改無精打采的沮喪模樣, 桑萸睜圓眼睛,有些意外和不可置信。

顧棠梨摘下帽子,將散落的發捋到耳後:“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他, 再說,做錯事的又不是你。”

窗外建築樹木不斷往後倒退。桑萸動動唇,倍感泄氣地躺回椅背。

沒錯,她確實沒做錯什麼, 為什麼要心虛呢?

但,想到即將麵對顧寅眠, 桑萸心底便別扭著, 她一邊思念他, 一邊又有些排斥見他。

“桑桑, 我知道你心存芥蒂, 很難釋懷,所以……”

桑萸偏頭望向顧棠梨,等著她後麵的話。

明媚桃花眼閃爍著狡黠, 顧棠梨替她出主意:“所以咱們必須給顧寅眠一個大大的教訓,你決不能輕易原諒他,必須得懲罰懲罰他,替自己出口惡氣。否則以後你在他麵前還有什麼地位可言?這麼大的事你若隨便原諒他,豈不是讓顧寅眠認為你軟弱可欺,將來他肯定事事都欺負到你頭上。”

桑萸抿住唇,她知道顧棠梨說得不無道理。

但該怎麼懲罰顧寅眠呢?她又該怎麼幫自己出口惡氣呢?

“首先,”顧棠梨仔細打量麵前的桑萸,心疼地搖頭說:“瞧瞧你,這兩天沒少掉眼淚吧?你現在看起來就像牆角的小雛菊,臉色蒼白,下巴瘦削,雖楚楚動人,但氣場太弱了,而且氣色也差。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一行字,‘因為顧寅眠,我好難過好傷心。’這當然不行,你得向顧寅眠傳達訊息,沒了你,老娘依然過得開心快樂,你算哪根蔥?你才不能影響到我。”

“……”

聽著顧棠梨趾高氣昂的語氣,桑萸眉眼彎彎,忍俊不禁地輕笑出聲。

顧棠梨也跟著她笑:“就是這樣,你越在乎他,越把他寵壞,瞧把他給能的。”

桑萸認真頷首,像乖乖聽講的三好學生:“棠棠,你說的好有道理。”

顧棠梨:……

因為桑萸裝扮得過於素淨簡單,顧棠梨便先帶她在商場換身行頭。

顧棠梨挑的衣服全貴得咋舌。

但確實很好看,也很有氣場。

見顧棠梨準備結賬,桑萸急急從包裏翻找,攔住她動作說:“刷顧寅眠的卡呀,我帶了的。既然他欺負我,我們就拚命花他錢。”

顧棠梨挑挑眉,嘴角翹起漂亮弧度,用孺子可教也的口吻讚揚她:“桑桑,你悟性可真高。”語罷,又財大氣粗地揮揮手,示意導購將櫃台上的銀藍淺白深紅的包包全取下,“這些我們都要了。”

桑萸:……

收獲滿滿回到宅子,顧寅眠並不在家。

顧棠梨同爸媽打了招呼,將桑萸帶回她房間,兩人耳語一陣,去書房陪顧老爺子下棋。

顧棠梨沒那耐心,她坐在旁側玩手機,陪老爺子聊天。

片刻,顧棠梨下樓倒水,問客廳裏的顧廷尉蘇小燦:“大哥怎麼還沒回家?”

顧廷尉好笑:“你媽早就給他打電話報了信,說桑桑已經回家,讓他也趕緊回來。”

小夫妻鬧矛盾,蘇小燦自然跟著操心,她壓低嗓音,小心翼翼問顧棠梨:“你和桑桑關係好,有沒有問清楚,他倆怎麼回事?”

水杯剛遞到唇邊,顧棠梨立即移開,她冷冷哼了聲:“反正都是大哥的錯。”

不願再多提,顧棠梨轉身上旋轉樓梯,餘下顧廷尉夫婦目目相覷。

……

下午茶時間,顧寅眠終於歸家。

落地窗下,桑萸手捧瓷杯,杯中牛奶紅茶散發出馥鬱的甜香。

與顧棠梨對視半眼,桑萸忍住去看顧寅眠的欲望,側眸淡淡望向窗外。

進門的第一秒,顧寅眠便逡巡著,用視線定定攫住窗下那抹倩影。

小姑娘身著鵝黃呢裙,往常直發微微蜷曲,極有光澤地垂在胸前。

她麵色粉潤,沾染些許水漬的唇紅潤飽滿,春光仿佛偏愛她,那麼溫柔地籠住她,她坐在在滿目璀璨裏,卻是最絢爛的中心。

看來這幾日她過得很好。

顧寅眠鬆了口氣。

可很快,他心又莫名提起,小姑娘的裝扮風格,包括她整個人透出來的感覺,與從前,似乎不一樣了。

落座他們身旁,顧寅眠看了眼顧棠梨,語氣偏淡:“回來了?”

顧棠梨敷衍地嗯了聲。

男人低沉腔調近在耳畔,仿佛波紋般,一圈圈蕩漾開來。

桑萸心髒微縮,她佯裝鎮靜地擱下茶盞,埋頭吃黑森林蛋糕。

不出聲,也不看他。

權當顧寅眠不存在似的。

氣氛沉默。蘇小燦故意打圓場,擠眉弄眼對顧寅眠說:“桑桑愛吃山竹,你幫她剝。”

顧寅眠應聲,從編織竹藍裏取出數個紫紅山竹。

桑萸錯愕地抬起眼眸:“媽媽,我不想吃的。”

蘇小燦笑盈盈說:“怎麼不想吃?瞧,寅眠都給你剝好了,快嚐嚐,很新鮮的。”

山竹外皮被顧寅眠修長的手輕鬆剝開,露出水靈靈的白嫩果肉。

看起來很甜很可口的樣子。

他們中間隔著蘇小燦。

顧寅眠自然地伸長手臂,將山竹遞到桑萸麵前。

他眼眸深邃,琥珀色瞳孔好似倒映著滿幕春光,以及小小的她。

那麼專注,那麼溫柔,那麼叫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