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都變得燥熱了。
桑萸隻好試圖撥開他堅固的臂膀:“顧寅眠,你放開我。”
男人胳膊仿佛頑石,巋然不動。
顧寅眠還很自然地親親她發:“怎麼燙了頭發?”
桑萸條件反射便要說這是棠棠的建議,但她很快堅守住立場:“不要你管。”
闔上的眼眸徐徐睜開,顧寅眠幽深的目光凝在桑萸臉上。
小姑娘眼神防備,那麼忌憚地瞪著他,仿佛視他為洪水猛獸,迫不及待要逃開。
顧寅眠心髒驀地一陣抽痛。
他最怕她這麼看他。
用掌心捂住那雙靈動的杏眸,顧寅眠濃眉深鎖,眼底略過幾絲痛苦:“就這麼生我的氣?桑萸,我也不想送你出國。”苦笑兩聲,顧寅眠嗓音幽幽的,好像含著歎息,“你一定不知道,我等這天等得有多久,但我不可以,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自私下去,你懂嗎?”
思念牽掛那麼久的小姑娘就在眼前,顧寅眠再難抑製那股思念,他俯首吻住她唇。
他動作很輕,像是害怕驚擾了她,弄痛了她。
……
眼前全是黑暗,唇上拂來柔軟,空氣裏全是顧寅眠的味道。
桑萸聽得怔怔的。
若是從前,她肯定聽不出顧寅眠話中深意,可此時此刻,他的每個字,每句話,她好像都能體會到他的無奈與沉重。
但為什麼要騙她呢?
他就不能好好同她說嗎?
可如果顧寅眠對當初那個怯懦的她說喜歡,她又會是什麼反應?
桑萸腦中全是迷惘。
耳旁呼吸漸漸加重,他落在她身上的吻愈加密集。
桑萸情不自禁抓皺了床單……
心髒似要炸開,即將沉溺的刹那,桑萸迷離的眼眸突然閃過幾抹清明。
不能這樣,至少給她時間去思考。
用盡僅剩的些許力氣,桑萸艱難推開顧寅眠,她粉唇像盛開的嬌豔花瓣,含水眼眸睜得圓溜溜的,控訴道:“顧寅眠,你太壞了。”
居然用美/色/誘惑她?
可恥的是,她差點就沒穩住。
不可以。
她不要再被顧寅眠控製,與此同時,她也該學著不依附他,甚至是離開他。
就像詩裏說的那樣。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仿佛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
隔著深夜朦朧的月光,桑萸滿眼都是複雜,她靜靜望著顧寅眠。
她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應該是這樣的。
所以,她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
掌心默默收攏,桑萸眼底隱約有星火在閃爍。
她知道這對她來說很難。
但她必須為之而努力,她不僅僅是要變成最好的自己,也要守住最好最好的顧寅眠。
如果她還是以前的她,顧寅眠肯定很累,他說不定也會漸漸迷失他自己的。
眼眶有濕意溢出。
桑萸狼狽地匆促起身,小跑出房間。
輕輕一聲“哐”,房門闔上。
顧寅眠盯著那扇緊閉的門,許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他的心好似被一隻手拉扯著,不斷沉墜,直至跌落黑暗深淵……
夜色散盡,東方傳來破曉曙光,整個世界都徜徉在茫茫白霧之中。
睡到清晨六七點,顧棠梨咕噥著揉揉眼,翻身時,她才發現桑萸不知何時竟坐在床上,視線正落在霧氣蒙蒙的早春窗外。
顧棠梨掩嘴打哈欠:“桑桑,你好早哇。”
桑萸收回目光,她低眉望著顧棠梨,微微一笑。其實昨晚從顧寅眠房中出來,她便再也睡不著了。
失神片刻,顧棠梨往桑萸身邊蹭:“桑桑你好漂亮,難怪大哥喜歡你,還蓄謀已久騙你結婚,嘖嘖,小禍水。”
桑萸有些愣,臉頰有燒紅之勢:“你才漂亮呢。”
顧棠梨輕笑出聲:“嗯嗯,咱們都好看行了吧?”
輾轉翻身,顧棠梨再睡不著,幹脆與桑萸並肩坐在一起聊天。
窗外濃霧慢吞吞隨風漂移,恍如仙境。
桑萸側眸問:“棠棠,你有幾天假呀?”
顧棠梨笑:“我哪有那麼忙,先前的拍攝正好告一段落,你放心,完全有時間幫你對付顧寅眠。”
桑萸:……
其實她突然沒那麼想出口惡氣了。
她是愛顧寅眠的,好像比想象中都更喜歡。
所以盡管憤慨盡管惱怒,可隻要他看一眼她,抱一抱她,她就徹底沒了骨氣。
很無可救藥吧?
可她控製不住自己。
桑萸無奈苦笑:“那你想怎麼幫我?”
顧棠梨默默盤算說:“第一步,你要無視他冷落他,讓他飽受煎熬;第二步,咱們可以刺激折磨他嘛,讓他嫉妒讓他發狂,教他明白,你才不是非他不可,隻要滋生危機感,顧寅眠就不會端著他那張撲克臉了,他肯定會巴著你,生怕你離開他的。”
桑萸:……
他才不會那樣。
顧寅眠是個運籌帷幄什麼都盡在掌握的人。
而且,他也沒有天天擺著一張撲克臉。
但是,桑萸抿住唇,很認真地思索。
不管是否要乖乖接受顧棠梨的安排,這陣子,她都該試著與顧寅眠保持距離,減少他對她造成的情緒波動。
如果這麼簡單的魚子醬☆沐=尚& 茹=姐=姐事她都做不到,又談何出國深造,或是成為一株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那棵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