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風蕭蕭兮易水寒。衛國北地寒風獵獵,長禺關外呼聲、喊聲、殺聲震。

一顆環睜著怒目的頭顱砰然落地,眼中的不甘與仇恨如那頸腔中衝而起的熱血一般即使身死也要迸濺在敵人的身上,隨後那濃重的血腥味隨風而走,久久也消逝不了這抹仇恨與不甘。

一股淒風呼嘯而來,那彌漫的血氣與隱隱未消的哀嚎狠狠地轟擊在城牆頂一身穿虎賁甲胄的身軀之上,卻若輕風吹拂在山崗一般,令後者紋絲不動。身後一眾將領的目中倒映出此人身影,這身著戎裝的偉岸,縱使麵上溝壑已深、略有渾濁的虎目中透著難以抑製的疲憊,卻當真如山嶽一般在他們眼中巋然屹立。

便是此虎賁之將適才提著手中血跡未泯的長劍縱往敵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手起劍落,將那先鋒騎將斬於馬下,隨後召集三將,父子四人於萬千亂軍中無一合之敵,最終全身而退!

眼前之人便是名震遐邇的英雄——忠國公!

忠國公本名淩承,乃是衛國朝廷當朝一品,爵封大公,更是兩朝元老,於衛國有救國護君之恩。

“報——”一聲軍報夾雜著難以自抑的喜悅打斷了身後眾將的思緒,隨後便見得一員斥候快步奔至忠國公身後,俯身一跪迫不及待地道:“稟大將軍!西北方向敵軍三十萬潰敗!”這斥候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得忠國公,神情中的激動化為聲音中的顫抖,眼中兀自放著光華。

“三十萬敵軍潰敗?”眾將心中一突,沒來由的大喜,隨後一抹驚詫直湧心頭,他們並非眼前的忠國公麾下忠國軍中的將領,對於數十年前忠國公救駕昭京,收複衛國山河的英雄事跡雖早已如雷貫耳,但未親眼所見自然體會不到其中的震撼。而就在剛才,眼前的衛國英雄竟以數萬之軍盡折延軍右翼,其用兵如神,揮斥方遒,足見一斑!

淩承聽聞並未作聲,僅是緩緩點了點頭,鷹隼般的雙眼似乎洞穿了前方山石直到適才戰事發生的修羅戰場。不用多想,此地定然早已塌陷而下,山石滾落猶若老震怒引發山崩地裂。

此計乃是數日前淩承父子四人所謀,以炸藥引發山崩,借此殲敵,所以剛才便有了淩承父子四人敵軍中斬將,又以淩劍、淩雲率軍誘敵深入,淩傲與淩承於此牽製剩下的敵軍。然而……

想到此處,那巍然虎軀在眾人眼中微不可察的一顫,嘴裏已然溢出被鋼牙咬出的縷縷血絲,他在壓製,壓製著那體內即將噴湧的火山與怒濤。那滿是老繭的手緊緊攥在腰間的一柄長劍上,手上的青筋繃露如弓,雙目如利劍一般遠遠落在那浩浩蕩蕩的延軍之中,麵上的平靜逐漸轉變為森然。

他身後的一眾兵將驀然一驚,一股惡寒瞬息爬上他們的背脊,一雙雙眼瞳滿是驚恐地盯視著淩承的背影,腳下忍不住的朝後退去。

那滔的殺氣令得他們直欲崩潰!

一絲絲血紅的霧氣自淩承手中的長劍內散發而出,如九幽魔氣,聞者喪膽,劍未出鞘,已欲飲血,這一方地的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

“殺啊——”一聲齊喝自前方傳來,延國的士兵浩浩蕩蕩地衝湧而至,如此數量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滾滾喊殺聲直如海潮席卷,一波強過一波。

衛國軍隊紛紛架起盾牌拚死抵擋。

“稟將軍,延軍主力來襲,前方不支!”

那騎在馬上的一名衛國先鋒麵色沉凝,前方目極所在盡皆延國兵甲,這般數量豈是他衛軍區區數萬人所能抵擋?

“將軍,後方傳令!”

這將領聞聲扭頭朝後一望,隻見城牆之上一名斥候揮舞著一麵赤紅旗,煙塵迷蒙下竟也顯得這般醒目,他麵上登時一喜,大喝一聲:“全軍聽令!撤後,收縮戰線!”

衛國先鋒將領一聲令下,前方軍隊朝後齊退,退至城牆下方。

延國士兵踏著重重的步伐迅速朝前推進,一時間這步伐聲如喧的擂鼓,震蕩在每一名衛國兵將的心口。

然則此時,空之中一陣異響破空而來,尖銳的呼嘯一瞬間劃破了延軍步伐的節奏。

眾人紛紛仰頭上望,隻見一道四尺來長的血色光芒自高聳的城牆上衝而起,似若一顆冉冉而升的血陽,漫煙塵之中竟是這般耀目。

延軍之中,一名中年偏將見得此幕,雙眼細細一望,隱隱見著血芒內的一道狹長陰影,霎時間他瞳孔一縮,麵色登時慘變,一策馬頭同時失聲驚吼:“那是忠國公的妖劍,快退!”

麵對這血紅色的光芒,這些年輕的延國士兵顯然不知“妖劍”是為何物,紛紛立於原地。忠國公他們知道,乃是衛國的鎮國大將軍,亦是此關的鎮守者。而這妖劍似乎有些陌生,但他們又好像隱隱記得在哪裏聽過,好像是來自從前村裏曾當過兵的老人口中出的故事,似乎這柄劍因為殺了太多的人才有了如此血一樣的顏色,似乎這劍不應該是凡人所有,而是妖魔才有的妖劍,普通人隻要一沾到上麵的血光便會死去!

正是此劍,四十年前伴隨忠國公於衛國京城驚鴻一現,殺入延軍十萬兵將,最終護得衛國皇帝安然返京!更於日後數十載,飲血延兵無數!

“這是妖劍啊……”

終於,他們意識到這道血光便是那來自九幽黃泉的奪命妖劍,延國的軍隊中傳來一陣陣驚叫,士兵們發了瘋地朝後退去。

然而,他們此時動作,已然晚矣!

那道刺目血光如一顆隕石一般從而降,落入延國的軍隊之中,隻見那劍上血光一漲竟如漣漪一般擴散開來,一蓬血潮席卷,但凡觸及者皆是渾身震顫,七竅、毛孔出血不止。漣漪波及近一裏之廣,一時間陣陣瀕死的慘嚎回蕩半空。延國僥幸逃離的士兵望著此前還一起上陣殺敵的同伴這般慘死,紛紛目瞪口呆,腳下不住地朝後退去。

“莫要慌亂!忠國公的血劍十七年隻能使用一次!現在正是我們為同伴報仇的最好時機!全軍聽令!攻下長禺關!”延軍之後一員大將縱馬而來,長劍一揚真氣鼓蕩,如洪鍾般的聲音傳出老遠。

然而,這些士兵都被剛才一幕所震懾,此時如何還能服從軍令?紛紛望著那靜靜插在地上,奪取了數萬延兵性命的血劍而不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