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趙皇帝緊急召見曹彬、潘美,命令他們率軍征討江南,末了,還不忘叮囑曹彬:“再也不準象上次西征一樣,胡亂殺人啊。”曹彬見時過境遷,是該把真相向皇帝交待的時候了,便慢條斯理地:“我如果現在不告訴您當時的情況,恐怕會犯欺君之罪。征蜀之時,並非我要殺降,當時我是極力反對的,不信,您看我這裏還有當日文案,我是不曾簽字的。”皇帝看了文案,果然。皇帝:“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在我麵前那麼堅決地認罪呢?”曹彬回答:“我與王全斌同是您委任的征西將軍,與全斌可謂同生共死的戰友,倘他獲罪,我卻置身事外、獨能全身,恐怕不利於軍心穩定和同僚們的團結。”皇帝又問:“既然主動承擔責任,那幹嘛還留下文案?”曹彬:“我以為當時您必會判我們死罪,並且株連家族,留下文案,讓我母親屆時呈您,不定還能救她老人家一命啊。”你看,曹彬處事,多麼周全穩妥,既忍辱負重、顧全大局,又充滿人性、充滿溫情,難怪趙匡胤越來越器重他。
曹彬在前朝是皇親國戚,在當朝是最高軍事長官,可謂權傾下,但他從來都是上必謙恭,下必有禮。每當出門,如果在路上遇到其他官員,不管他官職大,曹彬必定讓車夫避讓。每當下屬彙報工作,也不管他權力輕重,曹彬必定穿戴整齊後才去接見,體現了他宅心忠厚、寬宏仁慈的一麵。開寶七年974年,曹彬領命率軍攻打南唐國都金陵,在金陵城即將攻破之時,曹彬忽然稱病,部下紛紛前來探視,曹彬當著大家的麵:“我這病呀,並非藥物能治,隻要大家真心誠意地立個誓言,保證克城之日,不亂殺城內一人,病就會自然痊愈。”於是,進城之日,大軍果然紀律嚴明,秋毫無犯。曹彬所謂“稱病”,道盡玄機,而這玄機,決非為填一己私欲之玄機,而是為了製止肆意屠戮、挽救生靈於塗炭的仁慈的玄機。
縱觀曹彬一生,為人,寬厚大,休休有容;為臣,兢兢業業,矢忠不二;為官,潔身自好,忍辱負重;為子,烏鳥私情,克盡孝道。他幾乎把每一個角色都做到了極致,簡直是個“人精”,雖累是累點,但人在官場往往就象趟沼澤、過險灘、走鋼絲,哪裏不是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呢?而曹彬能一路安穩、高位善終,運氣當然有一點,但關鍵還是在於他一個“人”字寫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