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洞房!”
被拉長了的話尾。
周身都是喜慶的紅色,她著紅裝,紅蓋頭下麵那張臉,巧笑倩兮,帶著羞澀又喜悅的紅暈。
邁著燕花步款款而行,她被扶進了新房。
她原是不愛似燕花步這般小女子的走法,一步跨完的長度生生是被邁成了幾步。
可是那些丫鬟都說新娘子這般走路很是嫋娜美麗,嬌羞,很容易得夫君的愛憐。
她倒是不信什麼走路的方式就能決定夫君的愛憐,卻忍不住花了半個月苦心鑽研這種燕花步。
“若是悶了,可以將紅蓋頭先掀下來的,待新郎官來了再戴上去。”
媒婆子叮囑道,旁邊幾個婢女都稱是。
“不用了,我不掀。”
床上的她突地說話。
她不怕悶著了,她隻想挑起蓋頭的那一刻,一抬頭看著的,是他的臉。
她隻想笑著與他說。
“夫君,你可要好好待阿諾啊。”
阿諾今兒個將自己交與你了,今後都將是你的人了,生為人,死為魂,隻望伴君旁。
桌上紅燭燃盡,窗外黑夜換轉白日,床榻邊的小丫鬟忍不住瞌睡了好幾回。
新房的門未曾被誰推開過,大紅的蓋頭未曾被誰用金杆挑開過。
手中紅色的喜帕被絞得皺皺巴巴,紅蓋頭下那張臉,沒了初時喜悅的神情,有的不過是麵無表情的沉靜。
夫君,你可要好好待阿諾啊。
她沒了娘親,這樣的話隻能她自己親口與他說,可是,他甚至未曾要給她這麼一個機會。
“姑娘,姑娘。”
忽地回過神來,眼前的婆子還在叨叨念念。
“啊?”她連忙陪笑。
不知為何,竟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不過都是些悲傷的事情,隻能讓心中隱隱作痛。
“不過姑娘不要擔心,自古無中生有,雖說是個空簽,倒不如說並無定性,是風是鳳,不過都是在姑娘的一念之間罷了。”
尼婆子同耳心大師一般,說著個話都是含含蓄蓄,就是讓你有點兒懂又不太懂的模樣。
“那……”剛想開口說話。
“姑娘請回罷,不要被老尼耽誤了姻緣的時辰。”
似笑非笑,捉摸不透。
果真這些人就愛說這些勞什子話,既不點透又仿佛有所暗喻。
她也不過笑笑,謝過尼婆子便起身朝外走去。
“妹妹。”剛剛出門便見著了鄧娉坐在外麵,有些許局促。
“娉姐姐這般著急,莫非是得了好姻緣想同妹妹說說?”她取笑鄧娉。
鄧娉臉上登時一紅,表情卻很是難看。
阿諾自知定是說錯了話,連忙繞了過去。
“誒呀,這些人盡愛說些有的沒的,世間姻緣變化萬千,豈是一個簽子能說得透的?不過我見著這荷花池倒很是好看,姐姐可有空同我去賞賞?”
鄧娉點點頭,兩人各懷著心思去了蓮花池。
荷花開遍倒很是美麗,偶爾還有陣陣幽香,兩人漫步,細看芙蕖,誰也沒有提起過剛剛的姻緣簽。
原本到了荷香廟也是午後了,不過有些日光還有些悶熱。
兩人正是各懷心事款款賞荷。
“嘩啦啦!”來不及說道,傾盆大雨落下。
明明剛剛還是陽光燦爛一片,轉眼就下起了大雨。
兩人帶著侍女急忙跑到屋簷下,看著對方被淋得落湯雞的模樣,覺著好笑,相互哈哈笑了起來。
“小姐喲,你怎麼還笑得起來,淋成這麼個模樣,小心沾了風寒。”雲燕嘟嘟嚷嚷的,連忙著替她擦幹身上的雨水,心裏滿滿的抱怨,這個小姐啊,就是不讓人省心。
阿諾一抹臉上的雨水,轉頭問鄧娉。
“妹妹常年練著倒也無妨,不知姐姐可還好?”
鄧娉也不過溫軟笑笑,點頭說著無妨。
雨太大了,一時半會也出不了門,兩人圍坐在剛剛生起的火爐旁,有說有笑,不過也是談談生活瑣事罷了。
鄧娉看著年紀大些,常年被關在家中也沒什麼大的見識,說起來也隻有些女子間生活小事。而阿諾曆經一世看透徹許多,對這樣的話題倒也是很有興趣。
兩人越談越合得來,相約下次一同出門踏青。
可是見著這雨越下越大,看起來不像要停的意思,眼見著天色晚了,心中也暗暗叫急起來。
“小姐,剛生家裏派了幾名侍衛來了,說是這麼大的雨一時半會回不了家,遣了些人帶了些衣物過來,也同荷香廟的婆子們打了招呼讓小姐今兒個就住這裏罷了。”
阿諾還在同鄧娉說說笑笑,雲燕接著了外麵的消息,跑進來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