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覺著這鶴城啊,著實是個奇怪的人,白日裏她可是從未見過他出現,到了天一黑,帳子一搭,隻要她在看地圖,他總是能神出鬼沒來或者去。
一路上也算是清淨,這三千精兵都是雲子破教出來的,有些老兵都是身經百戰的,跟著都是聽話到底,有些新兵雖是焦躁倒也起不了什麼風做不了什麼浪,發了些牢騷都不用她瞪上幾眼雲常息就解決了。
隻是今日這道坎是阿諾心裏著實有些慌悸的,聽聞這山區土匪眾多,百姓也是刁蠻,可是過去西疆必經之路就是這兒,她也無法做任何別的打算,隻能選擇從這裏走。
當時她做這打算的時候,想了許久,本想著連夜趕過去,可是這是一個峽道,來回隻有一條路,而且峽道極遠,根本沒法過去。
糧草先行,過了這個峽道,倒是沒碰到土匪,本來想著土匪不就是想要搶點吃的喝的麼,還特地加大了兵力,可是聽聞這裏的土匪對官員將軍憎惡無比,轉截軍隊。
若是鶴城未曾出現,她倒也是沒什麼好依靠的,就不會想很多了,可是這幾日鶴城都在身邊,她好像有些懶散了,昨夜已經算到了今日大概會走到這個地方,可是無論她如何暗示,鶴城就是絕口不提此處。
遠遠就望見了那兩座山,到了山底都走了一天了,趕路也是無法經過了,峽道裏自然是沒法駐紮,隻能在外駐守。
阿諾沒了鶴城的指謀劃策,隻好按照自己之前的設想,背對著峽穀駐紮,這山極高,她看過地圖好幾遍,確定是沒人能爬上去,不可能有人會從上麵攻擊,才這樣決定的。
忙忙碌碌收拾得當,阿諾今日特地派遣了平日裏三倍的守夜士兵,輪流守夜,絕不讓匪賊有絲毫乘機而入的機會。
是夜,阿諾自然也是不敢入睡,隻是是夜如水,鶴城竟也沒來。
阿諾心不在焉看了許久,等了又等,終於是忍不住去掀了簾子。
卻見一人影鬼鬼祟祟從她帳子外跑過,那身型跟鶴城相差無幾。
“鶴城?”她下意識喊了一句,跑過去的人影頓了一下,可是接著又跑了過去,然後他臉上有微弱的光閃過,像極了那青銅麵具。
她頓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這個人影為何會這樣匆匆跑了過去,可是自己也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自己也就跟了過去。
“鶴城!”她喊。
聲音壓的很低,不想背太多的人聽到,可是鶴城就像是沒聽到的樣子,隻顧著匆匆朝前跑去,而且跑的方向還是朝峽穀裏去。
“鶴……”城字還沒喊出來,一隻黑手就從身後伸了出來,一把從身後捂住她的嘴,將她朝後一拖。
完了。
阿諾心裏頭隻閃過這兩個字,完了。
她竟沒想到過這會不會隻是個陷阱,沒想到過鶴城見到她怎生會跑?竟然就這樣傻乎乎追到了這裏,當即心都涼了。
黑手將她一拖,完全拖進黑暗,她嗚嗚掙紮許久,雙手使勁想要扒拉下來捂在嘴上的手,可是她的力氣不夠,都是沒法發出聲響。
莫非,她就在此時喪命了?不行啊,她還沒替哥哥剿滅那群賊匪,她還替著哥哥雲子破的身份呢!她甚至連西疆都還沒有走到!
“別動!小心被發現了!”
耳邊的聲音響起,阿諾一愣,這聲音,可不就是鶴城的聲音麼?
可是,若這是鶴城,那適才跑過去的又是何人?
“軍中有叛徒。”
鶴城的聲音就在耳邊,滿滿的酥酥的就塞進了她的耳朵。
這不是第一次和鶴城這般靠近了,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也就是這般的劍拔弩張,他還看了她的背。
隻是這一次,好像有些不一樣了,為什麼她聽著鶴城的聲音,心跳的會這般的快?
她心像是安定下來了,微微抬頭看他一眼,真是鶴城,在微弱月光下,那精致的青銅麵具,那裸露出來的,隻有一點點的肌膚。
確定她安靜下來了,身後的人才緩緩試探性的將手放下了,阿諾才能真的認真回頭看他一眼,真的是鶴城。
那剛剛跑過去的人是誰呢?
“我也不知道。”鶴城像是看出來了她想要問什麼,隻是輕聲說出來了。
“那……”阿諾剛想再問一句,鶴城一手上來又捂住她的嘴,另外一隻手就做了噓的樣子,示意她不要說話。
阿諾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果真是又看到了那個人影鬼鬼祟祟從峽穀跑了出來。
這個人是做什麼?阿諾仔細一看,這人身材跟鶴城著實像,就連那臉上的青銅麵具都是極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