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夜與兮渃的大婚定在了羲嫦離去的五日後。
那一日,東天界張燈結彩。
那一日,北天界披縞掛素。
這一切,兮渃瞧不見,可她身旁的侍女卻是看的清楚,而更清楚的是白九夜陰沉的臉色。
“神女,白九夜太子來了……”侍女的語氣有些猶豫,看著蒙著喜帕的兮渃,提醒的話在嘴邊打轉,不知該不該說。
“神女二字日後不要再喚了,今日之後,我便是阿瀾的妻子了,喚我太子妃吧。”兮渃正襟端坐在椅子上,等著白九夜進來迎親。
可是沒有,進來的是東天宮的仙奴。
“太子妃,太子殿下同玉珩戰尊說著話呢,免得誤了時辰,隻能麻煩您同奴婢走出去了!”
兮渃聞言,掩蓋在喜帕之下微彎的唇角陡然僵住,落於小腹處的手抬起抓住喜帕一角,作勢要掀起,可又在那一刻猛然停住。
藏在嫁衣中的手緊攥成拳,細細密密的疼痛自掌心傳來,兮渃才收回了心智,強撐著抹笑道:“麻煩仙奴了。”
“太子妃折煞奴婢了!”仙奴訕笑著,引著兮渃朝外走去。
喜帕蒙在頭上,兮渃什麼都瞧不見,隻能看見腳前那一方寸土,卻將白九夜同玉珩的談話聽的真切。
可若是可以,兮渃寧可什麼都聽不見。
這樣她還可以欺騙自己,白九夜是愛她的!
可是墨靈犀的名字一遍一遍的映入耳中,也一遍一遍的淩遲著她的心!
直到坐上轎攆的那一刻,直到北天界在身後遙不可及,直到雙腳踏臨東天界!
兮渃依舊覺得耳邊被墨靈犀二字圍繞,可實際上,沒有人提及她,更不曾有人開口說話。
墨靈犀,你為何連死後,都要這般陰魂不散!
兮渃緊擰著手中絲帕,壓著心中的無限恨意,同著身邊之人,緩步走進了東天宮。
“時辰到,掀喜帕!”
仙奴一聲高喝,兮渃神遊的神誌也回了過來,臉上重新帶起了笑。
一息,兩息,三息……
眼前依舊一片鮮紅。
“白九夜,還不掀喜帕?!”滄玄的聲音自高處響起,帶著質詢。
兮渃心一沉,剛想開口替白九夜說些什麼,便聽見他滿不在乎的聲音響起,將她所有要說的話盡數打回了肚中,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既已按您的意思將人娶了回來,剩下這些無用之事便隨便尋個人來替吧,我去瞧瞧母後。”白九夜話音落下,腳步聲漸漸遠離。
“白九夜,白九夜,白九夜!”任是滄玄的一聲聲怒喊,也不曾讓他停住腳步。
大殿內議論聲映入耳中,兮渃覺得她此時就像是個玩物一般,站在這兒,任人取笑!
“阿瀾!”兮渃猛然出聲,而後抬手一把將喜帕拽下,轉身看向白九夜停住的背影。
她沒有上前,隻是站在原地,聲音微顫:“你……回來好不好?”
“……兮渃,抱歉。”白九夜抬步離去,四個字斷絕了兮渃所有的希望。
眾仙看著這一幕,大氣也不敢出,誰都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
兮渃怔怔的看著空無一人的殿門,垂在寬大袖口中的手緊攥著,本已結痂的指痕再次破碎,濕潤漫布掌心,鮮血觸感粘稠。
良久,她闔眼拭去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轉回了身。
“東天主,兮渃有些累了,今日便到此吧。”
話了,轉身離去,將眾仙拋在了身後。
萬年歡樹下。
一道身披鮮紅的身影倚靠在樹旁,滿身寂寥。
腳步聲驟響,白九夜抬眼掃向來人,神色微頓。
“你來這兒作甚?!”